波普自称是个木匠,可他的建造物只有自家后院芒果树下的那个马口铁小工棚。就是这么个小工棚他也没有盖完。①
不过波普可从不闲着。他总是在锤呀、锯呀、刨呀,忙得不亦乐乎。我喜欢看他工作。我喜欢那些木头——
乔木、香树和蟾蜍树的香味,我喜欢那些木屑的颜色;也喜欢那些锯末像粉一样撒在波普卷曲的头发上。
“
你在做什么呀,波普先生?”
我问。
波普总是说:“
啊,孩子!②
这个问题提得好。我在做一个没有名字的东西。”
我就喜欢波普这一点。我觉得他就像个诗人。
我觉得波普特别健谈。他谈的都是关于生死、工作之类的严肃话题,我发觉他真地爱跟我说话。
但在街上,波普却不是招人喜欢的人。哈特常说:“
你们听,波普也太傲气了。”
波普从不挣钱,都是老婆出去工作。好在他们没有孩子,这样倒也方便。波普说:“
女人爱干活就让她们干吧,反正男人也干不好。”
有一天,我发现波普在他的工棚里伤心。他坐在一块木板上,拿木屑在手指上缠来绕去。
波普说:“
你阿姨走了,孩子。”
“
去哪儿了,波普先生?”
“
啊,孩子!③
这个问题提得好。”
他说到这便再没往下说。
波普的工棚里不再有锤子和锯子声。木屑闻起来也不新鲜了,颜色也变黑了,几乎像烂泥一样。波普开始酗酒,他身上有一股朗姆酒味,经常大哭大叫,然后就发火想打人。这使他被那帮人接纳了。
哈特说:“
我们过去错怪了波普,他是个好汉,和我们一样。”
波普喜欢这些新伙伴。他生性健谈,对街上那帮人也总是挺客气,他一直很奇怪自己会不受欢迎。但波普并不高兴。他发觉他并不像他期望的那样喜欢那帮人。
波普从不以为我纪小,有些话不该对我讲。
“
孩子,等你到了我这把纪,”
有一次他说,“
你会发现你一心喜欢的东西一旦得到后,你就不再会珍惜它们了。”
他讲话就这个风格,像谜一样。
终于有一天,波普离开了我们。
渡普回来后完全换了个人。我一跟他说话他就对我大吼大叫。
哈特说:“
你们看,女人把那家伙整疯了。”
往日那熟悉的声音又从渡普的工棚里传了出来。他拼命干活。我真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做没有名字的东西。但我害怕没敢问他。
他往工棚里拉了一盏电灯,开始在夜间干活。他家门外总停着许多车子,将东西拉进
拉出。后来波普又忙着漆房子,将房子漆成大绿色,又将屋顶漆成大红。哈特说:“
这家伙准疯了。”
又补充道:“
怕是他又要做新郎官了。”
哈特没有全说错。大约两星期后的一天,波普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人,是他老婆,我的阿姨。波普很快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方式,他仍然把时间都花在做那没有名字的东西。他又停止了工作,他老婆又到我们学校附近的那户人家做了厨娘。
波普的老婆四来以后,街坊几乎生了他的气。他们觉得以前对他的同情受到了嘲弄,都白费了。哈特又说道,“
我早就讲过,那个该死的波普就是太傲气。”
但是现在波普不在乎了。
他常对我说:“
孩子,今晚回家祈祷吧!
愿你像我一样快活。”
后来发生的事太突然,我们都不知道会出这种事。哈特也是读了报纸后才知道的:小木匠被捕入狱。
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波普是个作恶多端的梁上君子。所有那些新家具,用哈特的话说都不是波普做的。他偷来别人的东西然后把它们重新组装起来。实际上他偷的东西太多,有时只好把不要的那些卖掉。他就是这么被抓住的。现在我们才明白以前为什么总有许多车子停在波普家门口。
哈特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里话。他说:“
这老兄真笨,为什么他要去卖他偷来的东西呢?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都认为他这么做确实太蠢。
波普出狱后成了英雄。他成了那帮小子中的一员。但对我来说,他变了。这种变化使我伤心。
因为他开始干活了。
他开始为别人做莫利斯式椅子、桌子和衣橱。
有一次我问他:“
渡普先生,你什么时候再做没有名字的东西呀?”
他竟臭骂了我一通。
“
你他妈的真讨厌,”
他说,“
快滚开,否则我非揍你不可。”
11
、请用简明的语言梳理这篇小说的脉络。(5
分)
12
、依据小说的相关内容,概括渡普形象的特点。(5
分)
13
、按照要求回答下面两个问题。(6
分)
(1
)小说画线①
处描写渡普忙碌的情形,其作用是什么?
(2
)对小说中画线②③
两处“
这个问题提得好”
,波普为什么这样回答?请分别说明。
14
、波普从做没有名字的东西到做有名字的东西,他的人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认为这种变化是可喜还是可悲?请写出理由。(8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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