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看不见夜的黑暗,心里期待着明天快快到来。因为我好想知道老大垂涎三尺的豆角包到底是什么滋味——那是明天的早餐。
忽然开始想念以前漫长的假期,那一串串悠闲的时光总伴着毫无规律的早餐。又一次睡到糊涂才起床,外出,看到一家小店门前堆满比人还高的蒸笼,店里人来人往,生意红火。我走进去,清清嗓子:“嗯,老板,有包子没?”老板停下来,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哦,高二作文,卖完了啊。”我体贴地想到这一点,并友善地冲老板笑了笑就走了。第二天,我特意提早到店里,问老板:“有包子卖没?”老板愣了一下,摇头。“又卖完了啊!”我感叹一声,走了。第三天,我抱着必吃包子的决心,向老板问候早安,心想他一定会看在我每天都来的情份上,为我留一只包子。我还没问他,老板先开口:“小姑娘,我这儿专卖饺子的。”我尴尬地一笑,提着一笼饺子走了出来,回头一看,小店的招牌上赫然印着“福建名饺”四个大字,难怪老板会生气。
高二的某个星期天,老大答应为大家带土豆粉当早餐。那天早上,我发现大伙来得都比往常早。“哟,这么早?”“嗨,吃土豆粉费时,早点来。”大家相视一笑。直到第一节课快打铃、大家喊饿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那哥们才踹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伴,三个人都是一手三碗粉,大家“哗”地冲上去,拿到粉就溜回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塑料袋,老师就走了进来。“老师好。”“你还没吃早餐啊?”“嗯。”我红着脸,抱起粉,溜到后排。打开塑料包装,才发现土豆粉成了米粉。那哥们还在位子上扯着嗓门解释:“没排上号,只能买到这个了呀。”整个早自习,教室里传出的都是此起彼伏的吃粉声。临近下课,我才抬起被那红彤彤的辣油呛得满是眼泪鼻涕的脸,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好多人正埋头苦吃,那模样也是惨不忍睹。崔崔面对美食,坚持“反抗到底”,直到下课才开始吃。结果一打开包装,米粉已被辣椒油和辣椒水浸泡透了,每一根都膨胀过度,筷子一碰到就断开了。我至今不知道崔崔是怎样把那碗绝代美粉“喝”完的。
进入高三,我爸对营养特别关注,以至有一段时间特别热衷厨艺,既不在网上偷菜了,也不下棋打牌了,一大早在厨房里叮叮咚咚地忙个不停。爸爸见到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早餐吃什么?”可我听到这句话,总有想哭的冲动,一半感动,一半害怕。一天,我说:“咱来个冬瓜汤吧。”我爸忙活一早,拖我起床“用膳”。只见那冬瓜切得跟我的高考参考书一样厚,惨白惨白地堆在又大又高的碗里,“瓜山”超过了碗的海拔,却见不到汤水的影子,几瓣更白的大蒜讽刺地站在“山顶”蔑视我人类的身高。我爸认真地解释:“我切得很薄很薄的,结果这冬瓜一到水里,怎么就这么大了?”那冬瓜敢情是海绵做的。我夹一片到嘴里,喝口水,才咽了下去,却不知道冬瓜是什么味的——反正没有咸味。我妈一眼瞟到我刷白刷白的脸,抓起包,丢下一句:“我来不及了,先走了,不吃了。”我爸就在那儿叹惜:“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不会欣赏?”
越期待明天的早餐,就越想念过去的味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过去那些尴尬、倒霉和不快的经历,已慢慢发酵,成为一份甜蜜、快乐的葡式面包,带着一点点熟悉的欣喜,让人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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