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谁在绿油油的麦田追逐着没有初升的太阳,“嘭嘭”的脚步踩踏在坚实的田埂上,飞溅的泥土在翻着,他从未停住,奔跑着,他还能看到太阳吗?
——题记
一
冰凉的河水在秋阳里缓缓的淌着,懒懒的阳光没有往日的生气,静静地投在河边的几辆破旧的摩托车上,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这个小山村确实已经安静到了让人们不得不遗忘的地步。几个敞胸裂怀的男人穿着还算体面的衣裳,只是袖口上的污迹足以让人不想知道那件衣服的牌子,油油的头发贴在前额,好像一只疲惫的山雀张着翅膀在歇息,他们耳朵上夹着烟卷,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什么老婆做的鞋不合脚啊,工头又给那个亲戚安排了轻松的活计之类的话。他们的身子一摇一晃的,让人想起河边的水草,他们的影子也格外的长,和他们的话题一样,都泛着让人厌倦的灰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摩托车的样式越来越新,人们耳朵上的烟也从老刀换成了红塔山,没有变的是冰凉的河水和懒懒的秋阳,一如既往的,淌着。
二
在一个地方呆腻了,就会生出些怪怪的念头来,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青春期少年特有感觉,沙哑的铃声准时的响起,不论怎样新的教学楼,怎样新的面孔,千篇一律的铃声永远是把处于迷茫幻想中的学生迅速惊醒,从繁花绿草丛中丢到黑板桌椅间最有效的方法。桔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仅仅是想从这片无边的题海中爬出来,喘口气,再一头扎下去,任凭那些纠结的公式将自己缠绕,好像渔网一样,越挣扎,越缠得紧。
从书堆中抬起头来,揉着太阳穴,望向窗外那片开满矢车菊的田野,虽然在南方小镇里,这种花儿并不少见,但在瓦蓝瓦蓝的天的映衬下,几片小小的柔软的花瓣堆积起来的花却别有一番洋溢出这个年纪本应有的活力。桔子喜欢这样的画面,像他所向往的世界一样——单纯、干净、美丽、优雅,处处有着的是这个小村子里感受不到的气息。一声门敲桌子的闷响,将他们的思绪拉回了教室,看见黑板上刚刚写上的作业,静静地掉着粉笔灰,桌子上的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向上看了一眼,没有抱怨,没有热血沸腾,只是随着雪白的灯光折射在镜片上的光黯淡了下去,手里的笔也挥舞的更快了,渐渐地,无数支笔在空中划出的痕迹绕出了千朵莲花。
桔子便顺从的埋下头去,任由一支圆珠笔在白色的土地上耕耘着,直到流尽它最后一滴黑色的血来祭奠匆匆消失在黑夜中的一切——那河边兀自招摇的水草,天上飘过的淡淡的云,高中作文,苍老的铜铃敲出的每一声啼鸣,当然,还有那朵明天不知还会不会开放的矢车菊。
略显空旷的田野孕育着稻米的香,星星点点的灯火伴着昏暗的月光,冲淡了白天的不安与颓废,竟别有一些滋味的。桔子想。
三
秋天真的来了,枝枝杈杈的树像一根根刺在做针灸病人背上的针,早晨的雾已经降了下来,走出屋的桔子不禁睁大了眼睛,迫切地想看清身边的人,真真切切地,明明就在眼前,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得越来越远,环顾四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渐渐四散开去,桔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抬头看看挂在墨蓝天上的月亮,泛着几丝憔悴的黄色,更让人觉得冷。
太阳也许也懂得寂寞,那种照耀万物,心里却深深冰冷的感觉,桔子也懂。于是,他知道今天又是阴天了。
还是那条河,还是那几辆轱辘没了气的布满灰尘的摩托车。几个年轻的少妇在河沿上浆洗着衣物,传统的皂粉被木棒敲打着飞溅起来,和着叽叽喳喳的笑声,水花儿也跳得格外卖力,她们的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水,竟折出了太阳的光芒,在这光芒的映衬下,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有了光彩,那是劳动的颜色。
四
秋风刮得更紧了,人们渐渐换上了大红大绿的棉衣、棉裤,地里也没有了涓涓的流水,只剩下枯黄的杆儿倔犟的挺立着,标榜着它们曾经的辉煌。阳光依旧照着,灿烂的灼伤了桔子的眼,“它不会再冷了吧?”桔子自言自语。
纷纷扬扬的落叶密密的铺了一地,有的嵌在泥土里,有的仍然顽固的挂在枝头,任凭秋风把自己风干成一触就碎的回忆,更多的选择了破碎自己,遵从季节的旨意,静静的铺就了金黄的秋天。桔子捡起一片树叶,站在血红的夕阳下,提笔: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随着秋风随扬起的叶子上沾着未干的笔迹,决绝的落入天井里,只为着,那在明年绽放的柔情蜜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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