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叫蜀葵。
长在道路两边,长在坟地,长在垃圾边,长在不为人知的任何一个角落。从来不是人工所种,野生的你,具有天生的抗打击能力。你的种子随风散落,遇到土壤便生机勃勃地起来。你的花贱,粉艳艳,白灿灿。你的花胖,而且带着稍微庸俗的表情——你哪有莲的清高,哪有梅的孤傲,哪有菊的闲逸,哪有兰的清幽……你不及画家或诗人歌颂过的、描画过任何一种花。
你根本无需等待人们来小心翼翼地培育关爱——随便给你一个角落和一点阳光,你就开得这样铺天盖地,像随意留在的草稿,像没有记忆的一场恋爱。你知道盛开是植物的本分。
你这宅心仁厚的花,恣意铺排成一片不被注意却又不得不让人注意的风景。
那些无法告诉别人的心酸,那些无人知道的秘密,那些被轻贱的、被鄙视的刹那。其实,你都知道。然而你依然如故,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像上不了台面的下里巴人。
看凡·高一封一封写给提奥的信,忽然想起你,如果凡·高早一点看到你,一定也会画你。他画的向日葵,也是葵类,也是那样一望无际地命贱着。在信中,他虽然也谈了一些见解,但更多的,是钱。他腼腆而羞涩地说着自己的窘况,甚至求自己的弟弟再给自己寄些钱来……每读到这儿,我都会睛睛酸涩。
架子鼓男孩刘家鑫和家人挤在广西南宁梅县县城一幢瘦高阴暗的老式民房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里,他用铁锅、油漆桶、塑料桶等废旧材料拼凑出了“架子鼓”自唱自演,如一棵野草顽强生长着,那一波接一波的冷嘲热讽,那无法告诉别人的自卑怯懦,状物作文,都让位给……
都是和你一样的贱命,开给自己看,开给光阴看。
开吧开吧,蜀葵。哪怕就为了一场时光的相遇,哪怕就为了人前低贱,人后落泪,哪怕就为了在这崎岖时光里,我遇见你时,最心酸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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