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观众站在戏台前看戏,其中一个观众为了看得更清楚,踮起脚尖。这样,他挡住了别人,于是大家纷纷踮起脚尖。结果是,大家没有因此看得更清楚,还要额外承担踮脚尖的负担。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把这类现象命名为“合成谬误”,也就是说,在局部看来似乎是有益的东西,在整体上看可能是有害的。
我国的高考就是一个戏台,家长、老师和学生们的脚尖越踮越高,竞争越来越激烈,可是学生们的创造力未见提高。
我读中小学时是八十年代,竞争压力已经很大、很荒谬了,那时大家把分数当成命根,把自尊建立在自己在班级和年级中的排名之上,把教育的根本目的??提高素质??抛在一边。然而,我发现,眼下的孩子的考试压力比以前还要大。八十年代,大家比的还是几科考试成绩。眼下的孩子,比课业内的成绩已经远远不够了,为了“择校”,孩子们还要去上各种“兴趣班”“素质班”“补习班”,额外拿各种各样的证书。
踮脚尖是要付出代价的,孩子白天上学,晚上学习,周末被家长领着赶场似的奔波于各种培训机构,把分数看成最重要的东西,学习各种各样的半生不熟的“特长”,他们哪里有时间面对自己的感受,发展自己的兴趣,结交自己的朋友,思考自己的人生?
培养更多的“兴趣”就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更好的成绩就意味着更优秀?这些想法也属于合成谬误??以为“多多”便“益善”,或者“样样都好,所以整体上就好”。但是,孩子们的心灵不是一座仓库,而更像是一条船,过少的负担让它轻飘不稳,而过度的负担就有沉没或搁浅的风险。况且,孩子终究是他自己心灵的主人,而不是家长。
假如一个小学阶段的孩子,他的语文、数学和英语都是优秀,另一个孩子只有其中一门优秀其他两门成绩一般,你会认为哪一个孩子更优秀、更有发展前途呢?人们大多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第一个孩子更优秀。其实,门门都好的孩子,除了少数的确是天资过人之外,更多的则是那种过分看重成绩,迎合教育体制,压抑自己兴趣和爱好的人。这样的孩子因为总分高,会得到更好的求学机会,上重点中学、名牌大学,找到满意的工作,但也往往仅此而已。而在历史上,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更多的是第二种孩子,他们在上学的时候,大多不是门门皆佳的优等生,只是在某个方面表现突出一些而已。
如果说,在政坛上处事圆滑,做不倒翁的人是政客而不是政治家,那么,力争门门优秀、名列前茅,以成绩为最终目的的人是“学客”,而不是“学生”。这样的“学客”,即使将来成了学者,当上科学家,也不会专心于学术和创造。他们会踮起脚尖,关心名誉和地位,热衷于得到各种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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