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前认识一个文人,说得具体一点,是文化商人。他的正职是在一家单位做会计,业余写写文字。后来有一天大约是写得累了,又或许职业让他看清了写书不如出书赚钱,再加上工作极其清闲,于是便拉了几个人,自己组了个小的文化公司,给一些有才没门路却又想“一写成名”的年轻人出书。
起初公司做得风风火火,接二连三地有人叩门求见,央求他这连接作者和出版社之间的桥梁,给他们出版书。在文字圈里混迹许久的他,常常眼睛轻轻一扫,便知道此书是否有利可图。但他从来不会在那些求上门来的作者面前,表现得像伯乐遇见了千里马一样的兴奋。他总是先微微蹙眉,说,这本书写得水平一般,想要出版,估计得经历一番周折,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如你去另寻别家吧。被拒的作者,当然不肯放弃,低声地恳求,并说出这本书的价值所在。他用肥厚的手指再次哗哗地翻一下书稿,叹气道,看你对待文字如此执著我且冒风险帮你一次。
这样签出来的合同,当然完全对他有利,那些空有才华却没有钱自费出书的作者,几乎不拿稿费,也愿意将书稿签给他出。所以当书出来,作者自对他感激涕零,满心里只有样书,而对那几千块的微薄稿费,则全然不放在眼里。
但也有“小心眼”的,不知是看厌了书,还是突然想起那笔付出辛苦血汗挣来的稿费,于是便去找他索要。他当然做好了对策,一律以书卖得不好资金需要周转为由拒绝。于是作者们便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期待哪一日时来运转,自己的书突然从书店里被挖掘出来,在市场上大卖,最好能够二版三版。当然作者也会顺便让财神爷保佑,能够让这文化商人也大赚上一笔,这样便可以将那笔书费顺利付上,而不是周转上好几圈,还轮不到自己来分一点粥喝。
大多数作者,在盼了一两年,都始终盼不来那点稿费之后,终于决定放弃,想,不过是几千块钱,且不跟他计较,反正自己书已经出版,也算是损失不大。而文化商人则在这样的放弃中,优哉游哉地数着票子,不亦乐乎。
但却有这么几个人,像是一只咬住手便不肯放松的螃蟹,执拗地要讨回自己应得的稿费,而不管文人如何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书根本没有卖掉,全都废纸一样堆在了仓库里。而且这种讨债,还采用了持久战,有计划、有预谋地进行着。文人时不时地就会收到一个催债的短信或者电话,邮件。文人将电话转接到秘书台,试图免去直接接听的烦恼,但那些作者,又会打给他的秘书或者在网上散布关于他的不良言论。
文人被这样“死皮赖脸”的作者给整得狼狈不堪,恨不能从地球上消失掉。这样一个想法,倒是真启发了文人,他开始换掉手机号码,废掉原有邮箱、QQ,又换了办公地址,并告诉身边的人,不管谁来打探他的联系方式,都不准告知。
那些围追堵截的作者,果真是遍寻不着文人。有一些人,无奈之下只好住手,网骂一通,全当结识了一个无赖。也有一些,想要打官司,但想想耗时长久,也便罢了。
文人就这样成功甩掉了大半讨债的作者,想想再过上一段时间,自己便可以重出江湖,文人不免便得意,想那小鬼还是斗不过阎王。
后来有一天,文人安静多日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恐吓短信,说,小心,以后每晚你的梦里都会有人拦截,你别想逃得掉。文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思来想去,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天机,将刚刚换掉几乎无人知晓的手机号码抖搂了出去。
最终,文人受不了幽灵一样日日发来的短信,只好花钱买个心安,将那笔拖欠的稿费寄给了短信的主人,然后要求作者告诉他究竟是如何得到的手机号码。作者嘿嘿一笑,说,我收买了你的顶头上司——出版社老总,除非你此后再也不想靠免费出书赚钱,否则,我必定是见一个,掐一个,一直让你混到没有饭吃。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此追债,也算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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