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来临时,我茫然不知,只是那段日子,我常常想哭。
我的学习成绩像坐了过山车,一下子升得很高,一下子跌入谷底。
在老师找我谈话之后,我学会了隐藏自己,我觉得自己要学会坚强。
于是,我想哭时会忍住,忍得鼻子都酸了。于是,我看到不顺眼的东西时,选择沉默,甚至脸上会假笑出一朵花来,告诉别人那真好。于是,我跟父母谈谈天气,假装开心地讲听来的笑话。他们疑惑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地笑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发作。我坐在公共教室里为一件小事跟同学大吵,我像个疯婆子一样,把能想到的侮辱对方的词语全都说了出来。我对面的女生被我吓住了,说:“你……你疯啦?”是的,我疯了,我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然后哭了。
那个下午,我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坐在我对面的是来班里实习的娜老师。
坐在长椅上时,我决定乖乖认错,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假装下去。假装到什么时候呢?到上大学吗?上了大学,远离家人的视线,我可以无拘无束。无拘无束做什么呢?我没想好。
阳光轻抚着我的脸庞。我因为哭过,眼睛有些不舒服。娜老师没说话,我却说:“老师,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下子火山爆发了。”
娜老师笑了,嘴角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很好看。
她问我:“你觉得我脾气怎么样?”
“你脾气很好啊!”
娜老师说:“如果你问我的父母,他们肯定不这样说。”
什么?难道娜老师也像我一样戴着面具过日子?我几乎是冷笑了一下,想骗我吧,这一套还是别演了。
娜老师伸出手,给我看她的手腕。手腕上有细细的一道疤痕。我抬头看她,问:“这是?”
“大概像你这么大时,我的父母离婚了。那时,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唯有伤害自己才能让他们疼一疼。于是,我就不断地伤害自己,离家出走,甚至割自己的手腕……每一次看到我父母那焦虑的神情,我的心里都有莫名的快感。有一天,我妈在我面前哭得失了态,她说,她是很脆弱的,她很想有个肩膀依靠,很想痛快地哭一场,但是,她一直在假装,一直在扮演着坚强的角色……”
娜老师接着说:“就是那个下午,父母在我面前说了很多心里话。原来,他们彼此都还爱着,只是都在假装,都在装坚强,不后退……从此,我学会了示弱,学会了柔软,学会了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学会了不假装……”
当时我竟然哭了。我知道我心上的那把锁开了。我开始讲自己的故事。我没有父母期待的那么好。我很累,努力学芭蕾,学书法,给自己很大的压力,我不敢有任何闪失。我怕听到我妈说谁家的孩子上了省重点,谁考上了名牌大学……我常常怀疑自己。我每天出门时,都做了一万种设想,被车撞了怎么办呢?考试考砸了怎么办呢?不小心把自行车丢了怎么办呢?遇到歹徒怎么办呢?焦虑把我磨蚀得像遇火就着的爆竹,可我又在演戏,又在假装宁静淡泊,宠辱不惊……
那个下午,我说了很多心里话,娜老师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又摇头。
娜老师说:“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些假装出来的表象,永远都不能称为坚强。真正的坚强是勇敢面对,是敢于表达。你告诉你的父母,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他们希望你快乐,不希望你是一个假面娃娃。”
黄昏来了,我走进家门。我坐在我的父母面前,我开始了我的倾诉。
我看到我爸妈眼里的惊诧,继而是宽容。我妈还抹了眼泪,她说:“这些话,你早应该跟我说。”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
早晨醒来时,想着新的一天,快乐扑面而来。当然,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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