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亲近的是什么?是自然。
说起自然,又是什么会总萦绕着人不去呢?恐怕不用想,那就是云与水。生活在南国水乡的我,只要来到户外,举目,便有云水映满我们的眼际;侧耳,就有云水充溢我们的耳鼓;嗅一嗅,云水之味扑鼻而来……
云水何以与人有着如此撕扯割裂不断的情缘?是人的心灵与云水有着某种契合吧,抑或说人的本性与云水有着某种相通之处吧!脑海中不知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云水性”这个词。接着又有了“生成云水性”这样一句诗,那么下句会是什么呢?我很自信:古人的诗作中一定能找得到。
那时正有几分闲心情,便拿了诗集乱翻起来。果然就在《清诗稿》中找到了一首题目为《咏鹤》的诗,作者为佟法海。其中有诗句“生成云水性,偶与凤鸾群”。人的灵魂仿佛一下子被它攥住了,满世界的浮躁喧哗顷刻间退避了数千里。又似乎心中早已拍摄下的清新落拓的图像一下子显了影,充斥着的迷蒙、昏暗顿时不知隐匿到了何处。原来,“云水性”是高雅拔群、是自由不羁之性。
我们说云水与人不可分离,只因人与云水的关系就像云与水的关系。有人说,云是天上的水,水是地上的云,它们到底谁是谁呢?其实,二者你追逐着我,我仰慕着你。于是,有一句话又浮上心头:云飘到哪里,人追到哪里;水流到哪里,人走到哪里。这天与地,原不是太阳的,不是月亮的,不是星星的,而是云与水的,是云水与人的。嗬,人生的天地可真宽广啊!
也许是禁不住自由不羁之性的云水的诱惑吧,有一日,与几个朋友相约,去最具云水之性的巫山游览。车泊在巫山时,天已经黑透了,那天刚好下着雨,“停云连野色,过雨挟江声”。真幸运,刚一踏进巫山,就让我们在大江与雨水的歌吟之声中,领略到了云水与山浑然一体的奇美之景。
在巫山逗留几日,最惬意之处,是饱览了山中的云水,以及云水中的山。有时,我们看到了山崖间挂着一练白绢般的水,悬着一簇锦缎般的云,以及时隐时现在云水间的人家。我们在崎岖的山路上盘旋着,偶一抬头,便陶醉了,只见:水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这时,人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才真正与云与水成了一体啊!
日头挂在山上,有时,一大朵云紧紧贴着山,飘过来,又掠过去,眼前的山或得日,或否。于是有谁又吟哦开了诗句:“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心头不禁一动:人们总错误地认为,山往往会因外界的变化而变化,山是外界的投影。其实,变化的是云,山本身又何曾有着丝毫明暗之变、高矮之化呢!“山被云围住,云围更有山”,而这才像我们的心灵,在固守自己信念的前提下,去借助外界的东西,唯此,才使得我们的信念更为彰显、更加突出。
与任何物质一样,云水也有着它的两面性或多面性。“水随云度黑,山带日归红”,“水色云含白,禽声谷应清”。其实,这并非我们所说的两面性,它只不过是,由于云水所处的时间不同,以及人们看它们的角度有异,兀自飘动的云,独自流动的水,在一些人的眼中,也就成了时黑时白之物罢了!“南楼春一望,云水共昏昏”,这就不是我们所说的云水的两面性或多面性了,它庶几是昏聩颟顸之人眼中的云和水了。
名利,总是一些人热衷的东西。其实,云水具有着的深刻意义的两面性,那是它在让人看轻名利时,给人一种警示。
刘禹锡说:“巫山十二郁苍苍,片石亭亭号女郎。”这巫山,这巫山的云与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人们,人生不过是“浮云”一羽,是“流水”一线,“浮云一别后,流水千年间”,此是一种怎样的落寞或绝望!是啊,“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李贺又说:“巫山峨峨高插天,危峰十二凌紫烟。”欲望也许能将人送到高处,高处却险恶。生命短暂,人生没有必要在危峰之上心惊胆战挨时光。“哀乐浮云外,荣枯逝水前”,一切皆会过去,一切皆会流逝。拥有一份轻松、具有一份洒脱,这样才符合人的真性情。
我们要从巫山踏上归程的路了,心中便胀满莫名的情愫。人生的相遇、相见、相别,是这样的不确定,又是这样的合情合理。世界上什么都会寂灭,存在的永远是精神。有诗云:“故乡不可见,云水空如一。”佛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一切的物与生命,原皆应以自然的面貌,各各行进在自己的岁月里,然后成为过去,甚或趋于虚无。就像那巫山十二峰,那江中的水,那山水间的云,从时光中流过,而流不走的却是云水镜鉴下的十二峰润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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