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吸引了几百万人观看的大黄鸭来到了北京,首站落脚点选在了园博园。大黄鸭亮相的首个周六,园博园迎来65万名游客。报道没有统计清楚,有多少人是奔着这只鸭子去的,但围观大黄鸭,成为游客去园博园的一大动力。有动力也有阻力,园博园100元一张的门票价格,也让不少人觉得有点不值,怎么这只鸭子来了北京,成了一只贵族鸭?
这只由荷兰艺术家弗洛伦泰因·霍夫曼创作的鸭子,中国观众一点也没有陌生感。这是一只充满着私人回忆的鸭子,它要么曾经出现在自己的澡盆里,要么出现在孩子的澡盆里,一只捏上去会发出古怪叫声甚至可能会喷水的小黄鸭,是完全可供亲近的童年玩伴。戏谑或调笑这个童年玩伴,是大人们展现童心的最佳时机,何况在观点战争甚嚣尘上的微博里,能找到这么一个不讨人嫌的共同话题,还是挺难得的。
对于这个看上去无比熟悉的朋友,你会坐上公共交通工具,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再买上一张100元的门票去看它吗?这的确会让这个城市里把时间永远当作金钱的人们颇费踌躇。
在霍夫曼看来,作为公共艺术品的大黄鸭,无论买一只它的缩微版,还是亲自去看它,“花小小的一点钱”才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对于大黄鸭能够在多个国家和地区得到欢迎,霍夫曼所说的“没有事件的事件”或是天机所在。
何谓“没有事件的事件”?即公众都不把它当回事,但当它发生时,真的就成了生活里值得念想一下的事。而想要把这个事往前推动一下,前面面临的障碍越小越好,声势营造得越大越好,让公众置身事件之中,再小的事也成了大事。所以,大黄鸭能成为公共话题。
大黄鸭究竟是一只公共的鸭还是一只私人的鸭?这其实不是个难解答的问题,首先它身上凝结着童年回忆,有这个回忆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为公共记忆的一部分。
一方面,它连接着带着隐秘带着暧昧也带着美好的私人记忆,另一方面,它又是可以拿到庙堂之上大谈特谈的文化娱乐话题。大黄鸭身上具备一种奇特的力量,它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身份界限、财富差别,它六亲不认却又是每个人的朋友,大黄鸭面前人人平等,即便是权贵通天者,也没法将它据为己有。在人们私密的内心世界里,许多莫名的渴慕和盼望,可以在大黄鸭身上得到。
有人说大黄鸭身上有“负能量”,这真是看待事物的一个很别致的角度,让人怀疑持此高论者,究竟往大黄鸭身上附加了多少它所不能承受之重?大黄鸭身上能看到商业痕迹,并且很有可能隐藏着高明的商业运作,但到目前为止,它的商业运营还没表现出明显的庸俗化。在“贩卖美好”的过程里,它还在坚守着底线,这在各种艺术家和艺术品纷纷向商业投降、献媚的今天,已经算做得不错了。
大黄鸭的成功是艺术简单化的成功,是对生活习惯、社会心理、休闲习俗、娱乐审美等进行的一次巧妙嫁接,它可能是创作者打激灵时的产物,但胜过一些艺术家苦心钻营捧出来的令人觉得枯燥无味的作品。在大众文化与精英艺术的话语权争夺中,大黄鸭成了一枚重武器,它的轰然落水,见证着这个时代大众文化的沉重分量和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在园博园湖水中此刻不知睡意的大黄鸭,无论它的体积有多大,都更改不了它曾经游弋于澡盆的事实,那个时候,没人想到有一天它会成为庞然大物,成为一个被数只鼓风机吹胀起来的城市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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