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我们没位子了。”
接待台那个老头子连倨傲都懒得掩饰,直接就把眼光放到我身后那个男人脸上。当然,他不过是为了跟不同的人重复同一句:“对不起,先生,我们没位子了。”
纽约中央车站蚝吧,所谓“周末不必订位”的意思,就是“根本都会爆满,你们抢不到位子就只好怪自己命贱”。
“我可不可以订星期一的位子?”
“对不起,不行。”
“我能不能等他们吃完?”
“对不起,我想你等不到。”
“我告诉你我飞了一万公里来纽约就是来吃你们这个餐厅的东西的,你总得告诉我怎样才行吧。”
“不介意的话,你倒是可以等等那儿有没有位子。”老头子用余光迅速地扫射了一下他身后一个10平方米的等候区。一圈木凳,几张高矮小圆桌。圆桌边上挤满了人,一手举着盘子,一手汁液横流地把生蚝和生蚬倒进喉咙。
“行,但我坐这里也可以点主菜的对不对?”老实说,这一刻,战胜自尊的绝对是我的好奇心,而不是什么该死的食欲。
“随便你,小姐,随便你。”老头子再也不理我了。
1913年,这家餐厅和纽约中央车站一同开门迎客。当时,这座雄伟的建筑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地交通枢纽。所有的报纸版面都在报道这个盛事,裙子下还有裙撑的淑女,戴着高帽的男人,硬皮的行李箱——电影里没少出现这个画面。而中央车站蚝吧,也沾光成了地标。
但事实上,从它开业之后整整60年里,它都无非是个半死不活的小餐厅和小咖啡座。根据它的自述,它当年在美国餐饮界根本就是个小?丝,什么社会地位也没有。每天有数千人路过,但肯赏光进门吃点儿什么的人几乎没有。
随着美国铁路系统一统天下的好日子没落,餐厅也没落了。1974年,餐厅如今的主人接手它的时候,它已经停业两年。
主人说:“当时它只是一个可悲的老咖啡店,但我依然看出它在建筑上昔日的辉煌。你们今天看到的优雅大理石柱当年被贴上了壁纸,画了点儿鱼鱼虾虾。墙壁上都是黄色的涂料,家具嘛黄兮兮的,还配个刺眼的黄桌布。”
潜台词当然是——要不是我和我老婆纵横全球考察海鲜餐厅,外加天生好品位,有你今天的模样吗?当然啦,我也承认你本身占了个挺好的先天条件就是了。
“住嘴!等着!我该来伺候你的时候我会来的,别催,老娘忙着呢。”好不容易排到我,打算举手点单的时候,就见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姑娘指着一桌客人吆喝。我立刻把手放下。手里的菜单上有38种蚝,90多种葡萄酒,前菜主菜各20多个,汤10多种,密密麻麻的手写体让人快要窒息。
“说,吃啥?”围裙姑娘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
本着试菜的心,我报了8种蚝的名称,大小不同,数量各异,前菜主菜又点了好些。她叉腰听着,直接给我配了款白酒——要知道,这家餐厅重生的时候可是以白葡萄酒闻名的。
“你记一下?”我看着盛气凌人的女招待。
“姐姐我是干吗吃的。”她扭头就走,回头送上菜肴的时候,纹丝不错。
新鲜的食材外加美貌的餐厅,气势和记忆力都惊人的女招待,我跟中了蛊一样地在买单的时候给了足足20%的小费。现在想起来,依然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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