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岸边,彼岸花开,花开叶落,叶落花开,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曾记得你说过最爱这火红的颜色,最喜欢这开在彼岸的红花。我问过你为什么,你回答说你喜欢悲伤的感觉。开始我还不太懂,因为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是喜欢快乐的,也都希望自己快乐,但是你总是被淡淡的悲伤包围着,给人一种想要接近却又无法到达的感觉。
你是个惹人怜惜的女子,终日里红衣不离身,妖艳的红色,衬着你莹白的肌肤,让你看上去更加的娇弱。许是因为这样,便让我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你不似一般红尘女子的堕落,却又不是那种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你就像那一朵红莲开在尘世间,不与人同流合污,亦不自命清高。
你有个很美的名字叫曼珠。我曾问过你为何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你说你喜欢一种花名为曼珠沙华,它也叫彼岸花。你说它有属于自己的悲伤,那种悲伤无法消逝,总是萦绕在自己的周围。
我问你为什么,你给我讲了彼岸花的故事,花为曼珠,叶为沙华,它们同生在一株花上,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它们不同于其他花的命运。正常的花是花与叶同生同死,花凋叶落。这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它们来说却是那么的困难,因为它们的命运是那么的可笑,花开叶落,叶落花开,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它们不是没有抗争过,可是没有用,换来的只是更惨痛的结果,它们深爱着彼此,却连情人间最简单的见面都做不到,上天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如此相爱的情人却不能相守。这就是独属于彼岸花的悲伤,它们想拥有彼此却永远也做不到。
我听后也被那种悲伤所感染,抬头看向讲完故事的你,你的双眸变得迷蒙,仿若那被雾弥漫的碧湖,让人看不真切。你说你就是那曼珠,生生世世恋着沙华,你已寻找了沙华千年,却都无所收获。你说你最近好像看见他了,因为那种悲伤地感觉浓厚了,你说你们因为太过想念彼此而违反了规则,你们偷偷的相见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拥抱就消失在了彼此的视野里。你说你轮回了千年,只为在茫茫人海中再见沙华一面,以免去自己心中的遗憾,甘愿的去做那忘川上的渡者,引导那些魂魄走向轮回。
我说我不要做那沙华,我要做你脚下的土地,可以一直陪着你,给你安慰,不让你在独自一人,我愿做你的使者,生生世世陪在你的身边。
你笑着抚上我的脸颊,你的手是凉的,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火热。我拿下你的手,将它们包裹在我的手心中,让你感受到我的温度,我愿意温暖你,让你成为我手心里的宝。你笑着抽出了手,复又放在我的脸上,描摹着我的棱角,一遍一遍的描摹,闭着双眼,仿佛怕忘记一样,想要把我的样子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我没有动,我喜欢你这个样子,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对于你而言是特别的,我安静地任你描摹着,同时也将你的样子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描绘着,我要把你的样子印在灵魂里,永不忘记。
过了一会,你放下了手,睁开了双眼,不再是之前的迷蒙,恢复了往日的水润,仿若那雨后的碧湖,水波荡漾,让人忍不住迷失在其中。你望向窗口的沙漏,示意我时间到了该回家了,我恋恋不舍得与你道别,你却转过头不再看我,无论我怎样唤你,你都不再理我,没办法我只好转身离开。
第二日,本来打算去见你,谁知父王突然回来,说皇上下了旨为我赐婚,将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赐于我,七日后完婚。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无奈。我没办法拒绝,我不能抗旨不遵,我不能置府中百人性命不顾,我没告诉过你我是世子,我怕说了之后你不肯见我,现在我是如此的讨厌这个身份,却又不得不承担起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向你诉说,我拒绝不了这个赐婚,我不能那么自私,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我告诉自己等完婚了再去找你。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想象的那样发展,在我新婚那天,你所居住的阁楼失火了,你没有出来,随着那火红的颜色一起消失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被人阻断了,原来这场赐婚本就是我的父王请来的,他们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花楼姑娘,认为这样有失身份,于是向皇上请婚,谁知皇上本来就看好我,特将九公主下嫁于我,他们怕节外生枝所以才将日子定的那么紧凑,让我无暇顾及你。
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了你,你一声声的对着我叫沙华,我想应你,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着你自言自语,你说,沙华,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你说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样你才去的安心;你说,沙华,你要幸福,虽然这个幸福不是我给的,但是你要好好珍惜,连同你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你说,沙华,我的时间到了,见到你我就没有遗憾了,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你说这几天是你千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你也要去完成你的诺言了;你说,沙华,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火苗吞噬,你说你最爱这颜色,终于你也在这火红的颜色中消失了,这时我才知道,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沙华,我就是那个说要爱你生生世世的沙华,我就是那个负了你的沙华,那个你永远也拥抱不到的沙华。
第二天醒来我着急的想要去见你,却在出门的时候被告知你已经去了,一场火带走了你的生命,原来昨晚的梦是真的,原来我真的是沙华,此时的我才恢复记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曼珠,我该怎么办,曼珠你告诉我。
很久以后,你身边的丫鬟找到我告诉我那天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我才知道,那天我走时你为什么不看我,无论我怎样唤你你都不理我。原来是因为,那时的你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那时的你已泪流满面,已经无法对我做出回应,你不想我看见你花了的妆容,你想把最完美的一面留在我心中,因为你知道我就是沙华,你和我说你最近见到他了是真的,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啊。你真的见到了你的沙华,我却没有认出你是我的曼珠,我于你是唯一,你却不是我的全部,这一世我有我的责任,我做不到为了你放弃所有,原谅我曼珠。还有,对不起曼珠,我没办法做到陪你到老,陪你逝去,但是曼珠我答应你在我百年之后忘川河上做承载你的渡船,陪你一起渡那些魂魄走向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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