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没有再见过姐姐,她在大洋的彼岸,我在陆地的边缘,她回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家庭,而我,在日日夜夜的忙碌,焦躁中度过。我时常在梦里醒过来。梦是模糊的,不就是泥泞,小路,路旁不算葱郁落着颓败与那条不知流向何处的小溪。我也以为是村庄,但又不是,村子的小溪尽头在村南,梦里的这条小溪,是没有尽头的。
我回故乡后,奶奶在古朴的堂屋里和我,和小姐姐住在一起。
我不喜欢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耍,他们叫我外来人,大人口中的入侵者,他们说,我是犯人的儿子。
农民的嫉妒与无知是天生的,父亲发迹时,毕恭毕敬,败落了,也便是嗤之以鼻,很多年后,但我离开故乡,才明白这个道理。但我不怪他们,我的屋子,客厅灵堂上摆着的那张银白色老人头像,她告诉我,黑暗蒙蔽善良人的双眼,但他们,终究是善良啊,被污秽的言语洗涤过双耳,口里说出的也便不想那么回事,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奶奶的身前,是一位村子地主家的小女儿,读过书,经历过从锦衣玉食到食不果腹的沉浮,爷爷爱她,带她回自己家的破屋子里居住,还给她买过很多时尚的家什,什么刺绣,龙凤双樽,也舍不得让她下地,更没有强人之难,逼她婚嫁,夺她身子。同甘的苦乐在一个雨季爆发,奶奶说,她当时看着照顾自己的男人被千夫所指,辱骂收留资产阶级,被乱棍打的遍体凌伤的时候,她的心,从坚硬变得柔情,天大的失落也就不是事了。
6岁时,我渐渐被村子所接受,好心的伯伯,会在我路过门前时,给我一块自家孩子喜爱的糖果。
我温顺,礼貌,也会像村子的孩子一样,光着脚丫,冲空中飞着的蜻蜓说,“喂,喂,小蜻蜓,你能不能下来让我捉住,去给村东的大黑看看,你比他家的小绿大。”
小姐姐是乖张叛逆的,脾气有些火爆,有一次,我和村子正中的小恶棍狗蛋打架,她听说后,二话没说,走到稻子场把坤子打了一顿,因为她是女孩子,连小二都看的惊了下巴,打完后,又取了小二的竹梢把我的腿抽了个通红,她边抽边哭,“叫你打架,叫你打架。”因为这件事,我好几天没有理过她,知道有一天,她拿着一罐空的易拉罐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也便是原谅了她。
那一年,她七岁。我们被奶奶送到了村子西头的小学里,也便是开始了读书的生涯,而这,离我离开市里那座豪华的幼儿园,过了两年,我想父亲的日子越来越少,母亲的样子,我模糊的快要忘记。
夜里,姐姐的手臂挽着我,我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竟忍不住有些痴了,我将头慢慢的靠近她,然后对那小嘴唇,轻轻地吻了下去。她有些痒了,呼了口气,转过身子,吧哒吧哒小嘴巴,我吓得赶紧转了一圈,滚烫的小额头流下汗珠,但她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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