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官五元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光棍汉”。我不知道他的官名是啥,因为他的左眼是斜眼,因此人们都叫他“瞎(ha)五元”。
我和他是在一九七五年修郭堡水库当民工的时候认识的。他们村和我插队的村只有一里地的距离。尽管我是“劳心者”,是工地的医生兼通讯员,他是“劳力者”,是拉土方的,但是,因为当时的条件有限,我和他还是被安排住在了一个工棚里。这样,我和这个放羊汉便住在了一起。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每每在闲遐之余,尤其是在晚上,他总是先点上一袋小蓝花,就开讲了。讲他放羊的故事,讲他的本事,讲他的艳遇,尤其是讲山歌。最尽兴的时候总要扯开嗓子,唱唱他最拿手的信天游。
“想你呀想你真呀么想你,三天吃不了那个哥哥呀一酒盅盅米”。
“石头上栽葱扎不下根,隔玻璃亲嘴,哥哥呀,解不了那个恨。
歌声悠扬甜美,回音荡在心里。在每次唱歌的时候,他总是会回想起在山里唱歌和对歌的情景,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生活经历感染了我,使我懂得在艰苦的生活中,也有歌声,也有美,也有欢乐。
我反复的回忆放羊汉整骨和织毛衣还有唱山歌的生活技能,是唱山歌支撑了他孤寂的生活。
(现在看来,在他的身上有许海峰和石占明的影子。)
歌从生活中来,歌到生活中去。生活就是交响,生命就是音符。
多年以后,我挖掘着记忆,澎湃着情绪,堆砌着词汇,写了一首《牧羊曲》
把向往的红穗穗
拴在鞭梢梢上
让牵梦的口哨
绕着银铲铲飞扬
头系着的白羊肚手巾
浸满着艰辛的汗水
身背着的父辈的油伞
就是他的避风港
宽宽的腰袋了里
揣满了儿女情长
绣花的旱烟袋里
婆姨的相思是那样滚烫
走过了无数曲折的路
就收藏了许多故事
走过了每一条小溪
都有信天游流淌
抛一块土坷拉
砸出红红火火的日子
吆喝着白云
去追赶太阳
在着首诗里,我写尽了我对他的理解,对他朴素简单的生活的记忆,一个孤独的牧羊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热爱。
在一九八四年春天,我怀揣着这首《牧羊人》去找他,让他给提意见的时候,他的邻居告诉我,他去世了。
……
他没有儿女,没有财产,只带着他的山歌和在心低喜欢的女人,离开了尘世。离开了他的羊群。信天游飘荡在他放羊的山岭和丘陵。
我感到非常遗憾和惋惜。
羊官五元走了。
我的《牧羊人》也没有了骨血。
曾经在一段时期,我经常读《牧羊人》。
抛一块土坷拉
砸出红红火火的日子
吆喝着白云
去追赶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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