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女孩子几乎是一见钟情。初次相遇,女孩子的清丽脱俗刹那间照亮他的眼,清丽的面容不凡的气质和谐于女孩子,铸成他的偶像,女神一般统治着他的全部思想。而女孩儿是南方人,与他从相遇到相识只是个偶然。
而从此,他心里梦里全是他,再难忘掉。这样,他的书信一封封遥寄南方,锲而不舍。终于女孩儿回信于他,并开始了鱼雁传书,爱情让南北方天堑变通途。每年七夕,他都会收到女孩子从苏南寄来的信还有随信而寄的一尾喜鹊羽毛,那黑白两色鲜明地印在他的心里。她在信中说:一只鹊羽代表一百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要用千只鹊羽为我们的爱情搭一座鹊桥……
从来不知道鹊羽是这样的超凡这样的柔美,宛若少女的心思一样绵长细密轻柔无比,叫他迷恋不已沉醉不已幸福不已。因了这份迷恋,因了这份爱,一对青年男女,痴痴坚持了三年。
二十四岁他去苏南求婚,竟意外地让她给拒绝了,他没想到,真的做梦也没想到。虽然当时她轻笑着说,不想去北方,只因不习惯北方的生活。他急急地表白,我来南方也没关系呀……可女孩儿只是一个劲摇头。
他真不明白了,山盟海誓哪去了?难道他们的爱情真比鸿毛还轻?一尾尾鹊羽难道只是为别人搭起爱的鹊桥吗?纸上的诺言原来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一切不过如风一样轻而易举罢了。真爱太难,太难了……
朔风卷着他一声沉重的叹息,似卷着北方秋天的一地荒草。在北方最冷的时候,他选择了娶妻生子,开启了普通男人一样的生活,夜夜有梦,梦里总是苏南女子清丽的俏容。
他没有想到的是,次年七夕节,他仍旧收到了她的一尾鹊羽,依然是那样的黑白双色,依然是那样的绵密轻柔,却没有那往昔的灵动的情思。
妻问:“谁寄来的?”
他答:“一个故人,她知道我喜欢喜鹊羽毛。”
一直寄了八年。
他一直默默地感受着这份情,却总也不懂,她是早已舍了他的,为何偏偏还要用这鹊羽来惑他?
第九年,等不到七夕,他便要去讨问情由。
再一个没想到的是,等着他的只有她冷冷的坟墓。她妹妹说,你来那年,姐姐已身染绝疾,对你强颜婉拒,你走后,她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可她不想毁了你今生的幸福,才宁愿选择寂寞离去。只是,她托我每年七夕必得给你寄去鹊羽,以了她未了的心愿——只要能为你搭起鹊桥。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原以为经风经雨足以抗得住更大的风雨,甚至以为自己绝对是成熟了,遇事而不惑了,可这时,却早已泪流满面,心痛欲裂。
随着妹妹的指引,他看到了一只只写好的信封,上面全是她娟秀的字。而另一个包裹里,是一些存完好的喜鹊的羽毛。妹妹说,姐姐原本要攒够一万只的,可是没那必要了,因为说十年后就不再给你寄了,因为你那时会得到你的幸福,而那位南方女子在你的记忆中也会渐渐淡出。
音响里放着的是她留给他的光盘——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真是让心颤抖的迷离的歌声啊:一千年以后,世办没有我……
他再次忆起他她的相识相恋,她清秀的容颜,美丽的笑,忆念起那一斑斑信纸上的泪痕,还有那些暖心暖肺的情话:等你向我求婚时,我会送你一万只鹊羽,我想要爱你一万年。可是这一切却转头成空,除了这黑毛的羽毛,有情人已是阴阳相隔了。
回来的客轮上,他站在舢板上,任风吹起他的衣角,吹乱他的黑发,也任风吹散他撒向大海的那些黑白鹊羽,一只一只,羽毛飞起又飘落,满载着他相思的泪水,干了又湿,牵扯着心底的隐痛,一浪高过一浪。
一只羽毛飞起,左旋右旋,像是他对她的思念,缠绵悱恻。又一只羽毛飞起,就好象他们初识时的美丽。再一只羽毛飞起,已是春风秋雨,自然而然。他悟出,他对她的怀想和惦念就是这第只鹊羽了,如果他过得不好,岂不是让她枉费了心思。
蓦地,他看到羽毛渐飞渐高,仿佛已经按着他的心愿合成一只喜鹊,那么欢欣,那么纤秀,那么动人,那一定就是她了,选择此时与他海上相遇,让他明白她的心思。然后,飞向天边的夕阳……
这时,有游客涌向舢板在看赤潮,而他的心里眼里早已恣肆汪洋赤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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