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满城，咋暖还寒，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窝，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偶尔会出现几个年轻人的嬉闹声。

君如的妈妈仍坐在电话旁不停的翻弄着手里的电话本，不时地向身旁坐着的老方嘟囔着：“瞧你这个宝贝儿子，都快成家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这都几点了，还不知道回家？”

老方磕了磕手里的烟灰，不紧不慢的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有自己的生活，别老拿我们那老一套来约束他们，等结了婚就好了，有媳妇管着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沉默了一阵，老方凑到爱人的身边“老家那面的亲戚都通知了吗？这可是我们家第一桩大喜事啊，该通知的都打个招呼，免得日后人家挑理。”“哎，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把单位和你那些战友通知到就行了…”

冷冷的月亮已挂在了半空，街上不时的会传来几声狗吠，一些人家相继关了灯，路边的一些小酒馆也都陆续地放下了卷帘门。

佳辉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还在转悠，不时的这瞅瞅那望望，出来的时候妈妈跟在身后气哼哼的说到：找不到你妹妹，今晚你别回家了。佳辉显得很委屈似的，漫无目的的转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拐过头径直向二道街里的那家小酒馆奔去。虽然门口的红灯笼早已熄灭，但仍能看到里边亮着昏暗的灯光，工人早已都下了班，只剩下老板娘伏在吧台上看着电视。佳辉放下自行车，探着头向里边的墙角望去，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儿，呆呆的，手里握着啤酒瓶。

佳辉开了门大步的走过去“佳丽，你能不能给妈省点心啊？妈在家都急死了。”说着去拉着妹妹的胳膊，有些很心疼的埋怨“你喝了多少酒啊？快跟哥哥回家。”这时老板娘也走了过来“这是你妹妹啊？在这坐了一晚上，都喝醉了，我们怎么劝也劝不走，正好你来了，快扶回家去吧。”

“你别拽我，我不走，我没有家了，我要喝酒…”说着呜呜的大哭了起来，“佳丽，妈妈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人家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请柬都发出去了，你就死死心吧，再说孩子生下来你怎么养活，你让爸妈的脸往哪搁，你醒醒吧。”说着也跟着流下了眼泪，只是那咬的咯咯响的牙声，有些令人胆颤

“哥，我要见君如，你让我见到他我就跟你回家。”

“今天不行，太晚了，等明天我就去找他好吗？你先跟我回家。”

不容分说，佳辉把妹妹的双手拽起，背在身上，往家里走去，自行车也丢在那里不管了。

第二天十点多了，佳丽伸伸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妈…”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都几点了，妈早都上班去了，饭在锅里，快起来吃吧”看着妹妹那更显消瘦的脸庞，佳辉显得多少有些内疚。

临近中午的时候，佳丽把一张纸条递给哥哥“哥，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君如好吗？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我以后会好好的，行吗？”“嗯”佳辉使劲地点点头。

走出家门的时候，佳辉还是不放心妹妹，怕妹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就把纸条偷偷的打开“君如，我知道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但我依然爱着你，所以我仍会祝福你，在你走上红地毯之前我想见你一面，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地点还是在那个……”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熙攘的闹市人声嘈杂，车来车往，人们都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与此相比，对面的宾馆倒显得有些冷清，宾馆里的服务员都闲在大厅里看着电视。二楼靠里面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坐着一个刚从浴室出来的清瘦的女子，在梳妆台前一副姣好的面容经过一番修饰更是楚楚动人，淡蓝色的浴巾与雪白的肌肤融为一体，仿佛名家笔下的一幅佳作，让人甚为感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衣着笔挺，长相俊俏的男子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佳丽”，女子从镜子前面转过身，没有像往前那么顽皮，只是缓缓地走到那男子面前小声地叫道“君如，你来了。”那男子刚想张口说什么，就被一只纤细的小手给捂住了“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别再拿你的父母做借口了，我不会为难你，我知道我们已不可能了，谢谢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不过我会把他生下来的。”此时那男子通红的脸已做不出任何的解释了。

佳丽一只手挽在君如的脖子上，脸贴在那宽阔的胸膛前听着那乱成一团的心跳声，一只手轻轻一拉，淡蓝色的浴巾瞬间滑落“能再给我一次吗？也许这是我们今生最后的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你了。”话音未落，君如早已把佳丽抱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来不及褪去上衣便压了上去“别急，去把门插好，小心压坏了肚子里你的宝宝。”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都喘着粗气，佳丽那累的通红的脸蛋今天显得更加可爱，看的君如心里咯噔咯噔的，是不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太过草率，也许佳丽才是他的最爱……往日很少言语的佳丽今天却显得话特别多，趴在君如的怀里一直喋喋不休，此时的君如早已带着一头汗水憨憨的睡去，佳丽轻轻地拨开君如压在她身上的一只手，站起来擦了擦身子，而后又将淡蓝色的浴巾拾起围上，遮住了那略显微凸的腹部，站在床前看着睡得香香的君如，眼睛直勾勾地。

那花开的季节，一个调皮的小姑娘非要身旁的男孩背着她登上红山那一级一级的台阶，坐在山顶的石凳上，小姑娘掐着男孩的鼻子。

“你会娶我吗？”

“当然。”

“再说了，我要是欺负你，你哥哥说会杀了我，嘿嘿。”

提到哥哥，小姑娘显得很自豪“哼，你要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哥。”“嗨，别，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你哥对你真好，咱们上学的时候你哥就一直护着你。”

想到这里，佳丽几次俯下身子，又站了起来。

佳丽和哥哥，还有君如在中学的时候，一直都在一个班级，那时候，佳辉和君如很好，经常在一起玩耍，毕了业以后也常去佳辉家里玩，君如高高的个子，一脸俊气，在班级里也有好多女生愿意黏在他身边，毕业后佳丽也闲在家里，一来二去就和君如恋在了一起，哥哥看在眼里，也经常故意的给他们创造机会。

看着床上熟睡的君如，佳丽眼角流出了泪水，眼前这个本该属于她的男人再过几天，就将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上红地毯，她抹了抹面颊上那肆意流淌的泪水，牙咬的咯咯的响。就在几天前，君如才提出和自己分手，那时候，君如早已瞒着她和另一个女孩谈起了恋爱，并定下了婚期，这一切，佳丽怎么也不能接受，那个夜晚，她哭了整整一夜，她恨透了这个负心的男人，但她还是那么痴痴地爱着他，她说过：如果自己得不到，就让谁也得不到。

她知道君如的妈妈看不起自己的家庭，一直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但即使是那样，你君如也不该隐瞒我和别的女孩谈恋爱，而且还给自己种下了一颗涩涩的苦果想到这里，佳丽再一次的俯下身子，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把早已准备好的雪亮的尖刀，狠狠地向君如的胸前刺去，一刀，两刀…

“啊”的一声尖叫，睡梦中的君如捂着胸口爬起来打开房门，赤裸着身体向外面逃去，惨倒在一楼的大厅里，一地殷红的血迹一直连到二楼那个里面的房间，大厅里的服务员吓得四散逃去“杀人了，杀人了…”

警察和120赶到的时候，君如早已经没了呼吸，二楼的房间里，佳丽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乱发，面对眼前的警察静静说道“我杀了我的男人。”

事情发生后，君如的父母感到无颜在这个小县城待下去，辞掉了工作搬走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在这场游戏般的闹剧中，无论结果怎样，双方都成了永远的输家。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早已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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