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楼下的救护车不停的响着,被吵的实在睡不着,于是起身到窗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仔细一看,发现躺在架子上的是一位我所熟识的老人。
这位老人应该已年过七旬,住在我家的楼上。北京的夏天闷热异常,她常常一个人搬着小板凳,坐在楼道里乘凉,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目光总是带着些许期盼。初次见我,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我的身上。
我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就在我快要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低沉深远的声音传来:“回家了?”我转过头,正巧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我看不透的孤寂。我不太自然的应了一声:“嗯。”看见我好像有些急着回家,就没再搭话,转过头,继续晃动她的那把扇子。
一次问候,仿佛她便与我熟识起来,每次遇见,定会打声招呼。“奶奶,您等人呢?”那天看见她没有坐在板凳上,而是直起身来,不停的向楼道外张望。她面带笑容地说:“等我儿子呢,今天下班他回家。”许久,一个看似四十七八的男子从远处徐徐走来,老太太对她的儿子说:“回来了,想吃什么菜,妈给你做。”
那名男子脸色不是很好,随口说了一句:“吃什么都行。”没掺扶一下行动不便的老人,扭头向楼梯走去。老人缓缓低下身子,拿起板凳和手中陈旧的蒲扇,跟在儿子的身后,儿子沉稳富有节奏感的步子和老人气喘吁吁的呼吸,在空气中莫名的形成一种心酸的情绪,让人想要落泪。
后来每天都可以看见老人等着儿子下班。那天我回家要比以往晚许多,恰巧看见老人的儿子回家。老人有些耳背,但说话的音量却不高,她满目慈祥的问:“今天怎么比前几天回来的晚了?”她的儿子颇为不耐烦:“哎呦,我每天工作那么忙,弄不好还赶上堵车,怎么可能天天回来的时间都一样。”
老人没有继续问询,跟着儿子的身后向楼上走去。许久,楼上传来一声抱怨:“妈,我说您这菜怎么做的那么咸,怎么吃啊,我出去了,朋友刚刚打电话叫我去吃海底捞。”伴随着老人的叹息声,他随手摔上门,皮鞋在楼道里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掩饰住了老人的无奈与自责。
外面的救护车声响拉回了我以往的思绪,人群中,有我所熟识的那位男子的面容,还有两位男子与他长相相似,我想他们应该是亲兄弟。抬放老人的担架还在救护车旁停放着。隐隐约约好像听着他们在商讨谁出钱给老人治病的事情。
争讨一番后,没有太多另他们满意的结果,一名男子眼睛转了转:“我去银行取钱,你们先讨论着。”然后如释重担的向小区外走去。另一名男子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想了想对他说:“哥,你看我来的匆忙,也没带点钱什么的,我回家去拿。”然后没等男子回答,便逃也似的走了。
医生们看看男子:“您看这老太太……”男子皱着眉头,冲他们摆摆手:“哎呀,走吧走吧。”众人将老人抬上救护车,这个时候,已经是事发半小时以后了。救护车发出刺耳的嘶鸣,呼啸的消失在了晨辉中。
经此一别,便再也没看见那个老人。楼道里每天傍晚还是会响起皮鞋所发出的嗒嗒声,只是再也没有那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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