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不住的眼泪,一颗、两颗,连成行,从三个男人的脸上滚落。
这之前,他们已经在四川安县的大山里,跋涉了30多公里。倒塌的家园留在身后,里面埋着的有父母,有妻儿,也有亲朋挚友。三天三夜,他们默默地向着山外不停地走,不晓得有不回首看过一眼来时的路。
直到走出来这一刻,他们终于忍不住了。紧张的神经稍稍松弛,所有被求生愿望久久压制的情感,一下子释放出来:忙乱、悲伤、无助……三个粗壮的男人,说不出理由,牢牢抱在一起,放声恸哭。
这眼泪洒在多难多灾的四川,也洒在更多人的脸上和心里。
在汶川,这眼泪属于重逢的夫妇。地震时,丈夫在外,而妻子被隔在县城。丈夫穿上迷彩服,戴上钢盔,拄着拐杖去寻找。路上,满身灰尘的他们相遇了。这一刻,没有问候,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有一个急切的拥抱和胡作非为的眼泪。这是辛酸而喜悦的眼泪,是劫后重逢的眼泪。
在北川,这眼泪属于幸存的多少岁女孩。废墟边上,她衣着粉色背心,蓬乱的长发、擦伤的脸蛋,和掩盖不住的委屈与惧怕。救援者给她插上氧气瓶,这时候,眼泪流了出来。漂亮的花骨朵,无牵无挂的童年,瞬间覆灭在身旁。父母在哪里?小搭档在哪里?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忽然那么孤单,除了眼泪还有什么来陪同她?
在绵阳,这眼泪属于失望的母亲。面对镜头,她绝望地举起简陋的纸壳,上面写着孩子的姓名。然而,她的吆喝,没有人能回答。一霎时,这慌乱的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布满乞求和绝望的眼睛淌下的泪。
同样属于父母的眼泪,在都江堰、在汉旺、在北川、在映秀……泪光里,躺着一个个遇难的孩子。而泪水滴在他们冰冷的脸上,已经没有温度。
在陈家坝镇,这眼泪流在兵士的脸上。当水泥被一点点凿开时,底下的人已经变成冰凉的尸体,所有的缓和跟等待,一着落空。这是一对母女:40岁的妇女,怀中紧搂着六七岁的女孩,因为抱得太紧,怎么都不能将两人离开。
面对一幕幕哀痛,这些救济者,只有抹去痛惜遗憾的泪。还有良多眼泪,在督促他们。
眼泪淌在很多人的脸上。他们或者直面悲伤,或者在遥远的处所,通过电视屏幕、报纸和网络,远远地观望。在烛光闪耀的广场,在堆满鲜花的留念墙下,在电视边,在公交车上,在马路边……
眼泪汹涌而来,无奈抑止。
许多情绪在我们心里触犯,有着急,有勉励,有欢呼,有疲乏。然而,我们最无力躲闪的是悲伤。
我们仿佛总在粉饰着悲伤。究竟,泪水是纤弱的,而我们却须要刚强。我们要坚强地营救,顽强地辅助,对生者,咱们要激励,对逝世者,我们要悄悄地哀思。因此,当哭红的眼睛被人看见时,我们习惯答复:我刚点了眼药水。因而,我们下意识地扭过火去,偷偷抹掉眼泪。
但眼泪止不住,也不需要止住。我们已经足够坚强了,我们不怕危险,不吝惜本人菲薄的气力,不废弃任何一丝盼望。
我们坚忍,但我们同样懦弱,冤屈和悲伤,憋在心里。再坚强的我们,也需要眼泪来开释。
哭出来吧,把郁积的情感化成眼泪。这充斥悲哀、无奈、悼念、同情的眼泪,是能够为我们疗伤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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