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望着干将路上狼奔豕突的车辆和人行道上的拥挤,以及偶然闪过眼帘的古城景致,比方双塔、牌坊、依稀可辨的旧时人家,我总有点恍惚,这仍是我从书上看到作者描写的干将路吗?那时候的干将路在乐桥旁边,紧挨着古籍书店,窄窄的瑟缩着,像身藏玉璧的农民初进都城,有些惊慌、不安与摇摆。
我执拗地以为我的苏州在古代,在陈圆圆的传说即将开端、在长辫子清兵入关之后就停止了它曾经的景色与光辉,我认为我的苏州有宽袍大袖的悠然、有茶盅香茗的温润、有水袖轻舞的柔媚,亦有湖光山色的宽阔与假山园林的安逸。我的苏州,是一坐下来,就能感想到的洇洇水气,是一闲下来就能邂逅的江南梅雨,是一呼吸就能粘濡到的糕点甜香……亦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悼念与追思。
实在,所有的园林,高三励志,于我,是一样的。捡一个阴阴的有些许雨丝落进眼睑的下战书,阔别城市的喧嚣,只身躲进游人罕迹的园林,大亦可,小亦可,忘记名利场上的钻谋生意场上的打拼,任意点一壶或浓或淡的茶水,在某一个亭台或水榭间,静寂闲坐。
一个时刻,两个时辰,坐到傍晚,看华灯初上,遥忆当年的锦绣才子。不必想什么,先是忘记,而后感触,或雨或静,或茶或心。
如何能忘却那些往事前尘,在这看似寂寞实则繁复的时刻,俱到面前,那些微微变色的旧事啊那些可恶而没爱的人!
只有这时,我才干感到这才是我要的苏州,胭脂红褪,繁花落尽,把吴钩看了,将阑干拍遍,你懂也好,不懂也好,如枫桥渔火,如寒山钟声,我求的恰是这种如壮盛之后迅即破败的落寞心情。
或有一二良知,温一壶黄酒,做三两碟小菜,掌灯时小酌,看乱拼的屏风在风中吱呀作响,听冷雨敲窗数更漏,且歌且狂何妨,醉眼星斜怎顾?哪里在意所谓的金戈铁马英姿飒爽,这本是一座生涯的城市,它应当多的是郎情妾意是你侬我侬,它是那么精巧,十足的闺秀,刀光剑影会惊着吓着它,曾经的刀兵气已经黯淡了,三千利刃藏剑池,在越甲纵横之后,姑苏,仿佛只能用来爱。轻怜婆娑,好像谈话间,就能看见泪光盈盈欲滴,或者怀念谁,或者为分离?我乐意是那个上京赶考的秀才,我不爱御街纵马的矫横,我更爱名落深山的潦倒,我会越发纪念可濯我缨的沧浪之水、轻染我额的拙政微风,和那个曾经回想嗅青梅的女子,唯有江南可慰我,秋风思鲈人应归!我惦念秋千架上的衣香鬓影,跟飞过墙外脆脆的笑声。一笑、再笑、三笑,倾倒了多少代啊迷逝世了多少人!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时间虚过。我乐意。
我为什么会怎么想?不如归去。旧平民裳新米粥,为谁留滞在天边?没错,我的苏州,是有点矫情的苏州,是永难再现的苏州,是寂寥时我始终臆想着的苏州,其实也是无奈与你分享的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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