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我去了北国之城哈尔滨参加一个夏令营。因为早去了几日,得到主办者的盛情招待,心中感觉过意不去,便自告奋勇去火车站接站。
在北方热闹的阳光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举着夏令营的旗号在出站口迎接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站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看这一次列车的人已经陆续走光,不会再有营员报到了,我将营旗交给同行的人,打算回营地。
忽然有一个女孩拎着大包小包急急地跑来,一把拉住我,说:“你先别走,我是参加夏令营的!”她抓得牢牢的,似乎恐怕我丢下她。我笑着说:“别焦急!我带你去报到。”
她说她叫江轶美,来自卑庆。一路上她不停地问这问那,还将大包小包都塞给我,绝不客气地让我拿着。我固然疲乏不堪,但也拿她没措施,只好傻呆呆地帮她拿着所有的包,一句一句答复她好奇而好笑的问题。
下了车,我让江轶美去报到,本人直奔房间,倒头便睡,迷糊中感觉刚睡着,有人使劲捏我的鼻子。气急之下,正想发火,却见江轶美拿着一本书,正淘气地站在面前。见我醒来,她笑道:“本来这个人就是你,你就是这个人!”她将手中的书递给我看。那是我的诗集《阳光游子》,书的封底印有我的照片。我没有看书,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问题吗?”
她歪着头装作不苟言笑地想了想,说:“你很了不起呀!我想问你几个书中的问题!”然后她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啼笑皆非,却又机关用尽,一个绝好的昼寝就此付之东流了。
第二天旅行哈尔滨的知名公园--太阳岛公园。我负责的一组营员中有十几个男生,分成几队后便各自行为了。游览中,总感觉后面有几个人跟踪,回首一看,江轶美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将头扭向了别处。想了一想,感到真实 未审可笑,也并未在意。下战书游览松花江。为了保险起见,必需男生与女生搭配才干疏散举动。正好江轶美归到了我的小组。顺着松花江向斯大林公园前进的途中,我和几个男营员去江边照相。江轶美要跟上来,我不许,怕出危险。由于江边的沙土很松软,稍不警惕就会陷进去。她十分不愿意地走开了,咱们不再理她。刚拍了几张照,忽然听见有人大呼“救命”,只见江轶美在不远处的江边,江水已漫上了她的裙子。我匆忙跑过去,一把将她拉起,心中既怕又急,正想申斥她几句,她却莞尔一笑:“我骗你的,基本没有事。”我忍气吞声,气呼呼地说:“你太过火了!要是出了事谁负得起责!”江轶美却不信服,把头一扭,哼了一声,回身跑了。
返回营地的时候,江轶美从汽车后面跑到前面来,与我身旁的一位男营员换了座位。我闭目养神,假装不知。半响,才感觉她在胆大妄为地碰我的胳膊,而后闻声她微微地说:“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我仍旧没有理她。一路,她也没有再说话。晚上开联欢会,我不擅长体裁,所以没有节目。营员们的节目大多自编自演,却也十分有趣。节目是当时报上并且部署好的,进行得倒也十分。在一个女孩唱完一首英文歌曲所带来的热潮之后,江轶美上场了。她刻意的装扮显得与她高二的年纪不大相当。我没有想到她的节目会是诗朗读,而且是我的诗集《阳光游子》上的一首诗《前尘》,更没有想到像她这种不知愁味道、生动淘气的女孩会将我诗中的感叹、施展得酣畅淋漓:
谁能躲开黑暗中的一支箭/就像轻松地跟可爱的人说再见……我心中闷闷的,总感觉有些货色失踪了结又无从说起。
欢喜的时间老是太短,在大家互留地址互写留言之后,夏令营便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凌晨停止了。我正忙着整理行装,预备去朋友的故乡看一看,江轶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身后。她将一个长着棕色头发的洋娃娃举到我的眼前,说:“送给你,要不要?”我正想笑着谢绝,她又严正地说:“不要就是阐明你还生我的气!”江轶美却不笑,失去了往时的活跃与俏皮,仿佛有一些告别的伤感:“你明年还来吗?”我不假考虑地说:“来,当然来啦!”江轶美抬头想了一想,说:“你谈话算数?敢跟我拉钩吗?”真有意思,我不迭多想,就非常爽直地与她拉钩破誓。
江轶美残暴地笑了,莫名其妙地说:“谢谢你!”
回到学校后,因忙于学业,早已将第二年的夏令营一事置之脑后。直至暑期再次降临时,挚友再次来信让我过去,才记起去年与江轶美的商定。有心再次北上,无奈正好被一件琐事缠住,只好去信说明一番。因为自己爽约,又想起去年受到的优待,心中颇过意不去,遂许可下次夏令营必定不再践约。
大学的第三个暑期,我早早筹备就绪,一放假便直奔哈尔滨而去。友人相逢,免不了一番热烈。挚友告知我去年有一个女孩加入夏令营,一来到就到处找我。等了多少天不等到我,便郁郁不乐半途回去了。我有些奇异,切实想不起是谁,哈哈一笑便敷衍从前。
开营第一天,照例去接站。邻近中午时,一个女孩拎着大包小包走来。我眼睛一亮,这个女孩好生面熟?她径直朝我走来,眼睛里闪动着惊喜与生疏。见我扛着旗,正在凝视她,她冲我一笑说:“你终于来了!不外失约了一年。”原来是江轶美。两年没见,她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很多。因为曾经相识,也算是旧友重逢,我也十分愉快地说:“很兴奋再次见到你。”
因在夏令营中只和她一人相识,而且与其余营员由于春秋上的差距不太投契,我就找机遇和江轶美说话。她却不冷不热,变得不爱说话起来。我有些怀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何时得罪了她。
游览太阳岛时,她邀我划船,我怅然而往。船至湖心,她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问:“你前年说过什么话,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愣了,想了想,不得其解,便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吻说:“原来你是如斯有口无心。”
江轶美告诉我她已考上哈尔滨的一所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并且说她盘算毕业后当一名编纂。我说那太好了,我能够给你投稿了。江轶美溘然愁眉锁眼了,问:“我毕业后想去你们石家庄好不好?”
我随口答道:“当然好啦!不过你为什么要到石家庄呢,人生规划?哈尔滨不是挺好吗?再说想要有大的发展可以去北京、广州、深圳,或者别的大城市。”
江轶美不说话了,她低着头划了一小会儿船,然后用手拨动湖水,荡起一圈圈的水纹。水纹越远,水圈就越大越飘渺,像可望而不可及的对于这个城市的幻想。
回到营地,我突然想起前年与江轶美拉钩立誓一事,心生不安,便去江轶美的房间找她说个清楚。排闼看时,江轶美的床铺叠得整整洁齐的。问及别人,说她已经走了。我心中更加沉闷,总感到江轶美的不辞而别与我有关。
回去后,很快,我就收到了江轶美从哈尔滨寄来的信,当心地拆开信,就翻开了一段无法信任也无奈可惜的:
“你知不知道一开端我就想引起你的留神,成心和你作对,你真的不明白一个女孩纤弱的心中所埋藏的感情?为了你一句明年一定来的许诺,我等了你一年,然后又是一年。我朗诵你的诗,送你洋娃娃,是为了证明我心中那个不灭的妄想。你真的就一窍不通,无从觉察?
”当我第二次来到夏令营时找你不见,我就想:你一定没有在意你曾对一个女孩许下的诺言。她不惜为一个诺言跋山涉水,用一年的时间等待短暂的几天的相见。而你却忍心再用一年的时光来湮灭我的等候与热忱,为何你未曾仔细留心一下我的一言一行?
“终于在今年见到你,原认为会圆一个多年的梦。我学中文,想去你的城市象征着什么?你真的不晓得仍是如此善于假装?兴许是我错了,你根本就是无心的,你来夏令营的目标没有一点点是为了我。你的诺言只是为了你的朋友,没有把我包含在内。”而我也终于明确,或者美丽的真的只是在远方,愈是遥远,愈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幻。对我而言,远方的你永远是俏丽的,是我生命中永远的苦楚与回想;对你而言,我也许只是你性命中一个促的过客……“
为什么会是这样,最漂亮的景致往往被我们疏忽,容易地让它擦肩而过?人不知鬼不觉,泪水已含混了我的双眼。信纸在我双手的揉挤下已片片破碎,像在这个城市敏捷来临的秋天一样,被一阵节令的风吹到了岁月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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