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这个处所为什么被称作“后花园”,这里没有前院,没有正厅,没有侧室,又何来一“后”花园呢?更不解的是此地也不算什么“花园”,只是武陵源众多景点中的一处,且是平平淡淡的一处。
此处宜人的雾气不比他处薄些,从云层中艰巨穿射而来的阳光在遭碰到雾气的阻拦后只能孱弱而匀净地铺洒在山石草木上,四处灰蒙蒙的,唯有近处的白栏清楚而晶莹。马尾松枝头攒聚在一处的针叶偶尔间抖颤了一阵,随即“啪啦”一声,像有什么货色砸在落叶层上,大略是发育未成熟的松子。几列树枝横在石板路上,其中有的藤萝长绕,从一端到另一端,构起了一扇圆拱门,穿过了这门,便进入到了后花园里。
盛夏的山顶上很丢脸见几朵娇艳的花,倒是路旁的野草丛中不断流露出的小黄叶引人爱怜,我能闻着松木和干草的气息,有点相似于旧家具上披发的。嘈嘈的水声和擦过山顶的风一道穿破了雾气融入我的感官,顺着这水声,天然,也是顺着路的方向,我找到了泉水的源头——可能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瀑布了。这小小的瀑布宛若待字闺中的?女,仅一块丈余高的岩石便能束住她的形体,然而我感到得出她是表面娇羞却内蕴热情的,这是比人间间任何一种感情都更为激扬的热忱。只管她的喧扰纯粹,令她散射了所有的光华,而绝不留一丝颜色于她明澈的心底;尽管她的赧颜自持,令她只顺着岩石名义的沟壑流淌,而毫不招惹两旁的蜂蝶花草;可是她的灼炽热恋与虔诚坚贞,令她摆脱了枯木跟碎石的羁绊,绝无反顾地投向谷底洪流汹涌的怀抱。见她陶醉于这每一刻的欢喜中,我便不敢打搅她的意思,持续向前走去。前方黑沉沉的一片,被雨水涮得锃亮的青石板路只延长到这黑暗的边沿就消逝了踪影。再走近些,便有森然可怖的枝桠猛地窜入眼前,有不著名的鸟儿悲情地长啼一声,扑扇着黑压压的翅膀飞入上空,旋即消失在天幕里。这一切令我刚才还因山泉的激荡而有些宽阔的心境蓦地消沉了很多。
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我在这黑私下探索着前行。有时,连近在眉睫的台阶也无法看到,几乎不曾摔倒。黄杉层层的叶子固然遮住了傍晚的阳光,可投落在页岩上模摸糊糊的影子仍然能够让我辨认出它们的形状,人生智慧。幸亏这儿的黄衫是簇居,过了这一段,它们就稀少了许多,天地也就明亮了。
可薄暮的天空毕竟又能亮堂到哪里去呢?暗青色的云联结起暗青色的雾拥抱着乌漆漆的峰,向远处看去,断崖顶端与天空的界限处能显明展现出这颜色的转化:先是崖壁的一团墨色,匆匆的微微有些泛紫,之后紫色微微地淡去了,而青色愈发凸显出来,最后与天空接成一片,这色彩的界线也让人识别出了峰岩的险势。
武陵源里简直处处是这些笋形的石峰,可此处却有一屏风状的横穿其中,在我有些疲惫的眼里显得十分奇怪。看这面前的世界,灰青色的云层下耸立着一块宏大的屏风,浪荡于低空的雾团在经由它的顶端时被岩石崛起的棱角缓缓撕裂,一段一段的雾丝沉了下来,挂在扎根峭壁的悬松上。峰顶的孤鸟稍作回旋后箭个别俯冲至屏风的近处,这里分列着多少座小峰,虽是笋状,却一线齐整,好似削肩细腰的侍女。估量她们正等候着屏风后更衣梳洗的女主,那必是位靓妆华服的贵妇吧,惋惜我无缘见到。
天气愈发的暗了,我已无奈远眺到什么景致,只能将视界回收,关注近处的风景,而此时围绕后花园的路已走了一大半,我来到了马尾松下一块半月形的平川。这里的草木显然是经过人工修剪的,浮现出规矩的外形,颜色搭配也很和谐。踏着密密的嫩草,享受着马尾松的围绕,仰望天空,顺着悲凉的长啼,欲寻找穿梭云中的黑影,突然林中一阵??,一抬头,竟是一段奇遇……
在这精巧的天地中,我遇见了这精细的灵物。当试图凑近时,它只用了一瞬便轻巧地跃身离去,颀长的身躯隐没在萧索的草木中。我不曾闻声它的鸣喊,它是宁静的,它的语言兴许只是唇齿间微微抖动的呢喃,只有驾驭云雾的风是它独一的知音。
我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繁重的东西“訇”的散开了,全部躯体微微地一震。于是释然加大了步调往来处赶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一束亮光却始终留在我的眼前未曾消失,这是从那灵物眼中射出震慑了我魂魄的亮光。我回想着方才的奇遇,感慨于本人与那灵物虽似无缘却是有缘,它消散在了风中,却如风普通吹入了我的心里。此时我的心情较向时有了完整的转变,不再有什么情感在左右我的思维,所有就像这周围的山石一样归于平庸。看那些曾令我心动情牵的风物的方向,只有朦朦的黑暗。天地已经合上了眼沉沉睡去,那些浮云,那些石峰,那些草木,还有曾经与它们同沐清风的我,素来都只是这天地眼中的一景或梦中的一幕。我又为何不像那灵物一样,将心中本为梦幻的感怀融散,而只是用轻盈的一瞬,便分开这曾经无尽的凄凉。
本文来自:逍遥右脑记忆 /shanggan/166279.html
相关阅读:一场精神浩劫
那样茫然的灼伤
执笔无措,喟叹流年若梦
宝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心痛吗?
只许今生,不恋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