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记得那个“哥”字有多清脆洪亮让人打动。
它于我而言,是最纤弱的一声称说,父亲去世后,我饱受同族人的欺侮,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带着我改了嫁,我的小搭档说找个后爹更恐怖,而妹妹告诉我,她的害怕比我还多,因为,她怕后娘。
娘是个仁慈的人,所以,多少个月之后,小妹就不在胆怯了,她把我当成亲哥,有什么货色总偷偷让我给我吃,继父性格不好,总爱打人,我挨的第一顿打是因为老师找上门来,因为我把一盒粉笔全泡在了水里。
我厌恶数学老师,他永远倾向那些有钱有权势的同窗,所以我是成心要这样做的。
这样做的成果是她要我继父赔她的粉笔,五毛钱一盒,要赔一块钱。
那时一块钱是很大的数字,继父在老师走后打了我,他骂,小兔崽子,不要以为一块钱有多好挣?!
母亲把我抱在怀里哭了。
而小妹站在一边,一会出去给我洗了条热毛巾,我的屁股还红着呢。小妹问,疼吗?
我的眼泪那时才掉了出来。
继父远没有小妹善良,他总是怀疑母亲偷了钱和食粮给外家。终有一次,他说自己家的的玉米丢了几十斤,母亲跑到井边嚎啕大哭,父亲嫌
她争脸,揪过她就打,我疯了一样冲了上去,差点把继父撞
到井里。
继父对我更不好了,简直充斥了敌意,他说样了半天替别人养的小虎娃子,与他无关。所以在钱上对我更刻薄。我跟小妹都上初中,小妹不必带馒头,我却要带馒头,小妹吃的穿的都比我好,母亲暗自流泪,却说,娃,人在屋檐下,抬头吧,娘做不了他的主。
让人激动的是小妹,她老是打了饭菜端给我,然后就着我的冷馒头吃,我们兄妹俩一边吃一边聊天,在那三年,假如没有小妹的照顾,兴许我心里布满了狠,但因为有小妹,我谅解了那个男人,正像我母亲也偷偷给我钱一样,我也一分为二,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小妹,后天的兄妹,我们却是那样亲。
初中毕业,我们都以优良的成绩考上了高中,然而我知道,我和小妹也只能一人去上。家里只有几亩薄地,继父在一个砖厂上班,他也不轻易,没有舍得吃也没有舍得花,衣服总是拾别人的穿,就是爱好喝几口小酒,小妹的成就比我还好一点,母亲的意思是男孩儿干点什么都行,女孩子仍是考上学好,所以我决议退学了。
妹妹没有说什么,继父更批准了。
那个夏天我很愁闷,看来多亲是多亲啊。我和母亲暗自流了几回泪,甚至我认为和小妹的关系疏远了,母亲已经给我接洽了远方的亲戚,筹备去外面打工去,十七岁的男孩出去没有问题了,可我真的很惦念书。
临开学前三天,妹妹忽然失事了,她在手晾在屋子上的玉米,脚一划从房子上摔了下来,结果腿折了,而去镇上读高中要十几里,她至少要在家里躺上三个月。不措施,妹妹说,让哥去读吧,我命不好。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荣幸,并且心里说,活该,谁让你门不张善意眼?开学了我去读了高中,成绩一直不错,小妹却成了种庄稼的人,当前无非是找个男人结婚生子缓缓变老,但有一母亲来看我时和我说,庆生,你可别忘却小妹,她是故意要摔下来的,她是要你来去上学的,因为她老在房子了看书,还哭。
我呆了傻了,愣在秋风中,人不知鬼不觉,眼泪就下来了,我没想到,小妹对我这样好
一年之后,父亲突然中风而去,母亲突然傻了,家,就这样瘫。母亲原来身材就不好,这下更完了,倒是小妹,刚强的说,哥,别管家里,好好念你的书,咱妈我来管。
我的小妹,我的十八岁的小妹,即要为我挣膏火,还要照料母亲,并且还要种二十亩地,当她来学校找我时,我几乎不敢信任本人的眼睛,她又黑又瘦,头发枯黄,一点也不似一个十八岁的?女,她的手,满是口子,她塞给我一把钱,是卖红薯的钱,而后回身走了。
灾患丛生,一年后,母亲心梗逝世。我提出辍学,小妹急了,对我嚷着说,有我呢,你赶快去读书,妈说了,就想让你上学。
我的小妹,十九岁的小妹,背着包去了南方,如果她不去南方,她是供不出我来的。
而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大,那在全村是一个奇观,当我受到从南方寄来的学费时,我再次哭了。
为了让小妹少吃一些苦,我疯了似的打工,由于我晓得,我多挣一分钱,小妹就能够少受一点罪。
每当想起小妹给我汇钱的情景我就特殊心酸,我有什么权力让一个没有任何血统关系的女孩子供我上学?曾在心里发过千百遍的誓:小妹,我必定会回报你的恩惠。
可是,上帝没有给我这个机遇
离我毕业还有半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深圳的警察。
请问你是庆生吗?
我心里一紧,请问你是?
咱们是X区交警对的,你的小妹出了车祸,正在病院里挽救,她说,快告知我哥。一霎时间,天塌地陷了,我借我钱,买了飞机票,小妹,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做飞机,我知道,晚了就来不迭了。
还是晚了。
小妹去了。
她是在雨中去邮局,她刚发了奖金,我要交学费了,所以她要快点寄给我,生活,在穿过马路时,碰到了一个酒后驾驶的司机,我的小妹,手里还拿着那张汇往北京的汇款单子。
那上面,写着陈庆生的名字。
汇款人是王小红,与我的姓氏没有关联的人。
去收拾她的遗物,只有几件朴实的衣服,还有一今日记,上面写的简直全是我,她说,哥是我的自豪,我一定会让哥上完大学。另外的东西,是一个搪瓷盆,两双旧鞋子,平底的,因为工厂不让穿高跟,一个破旧的半导体收音机,我一直认为小妹和我一样有了MP3,但她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盒化装品也没有。
我去商场买了最好的裙子,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因为小妹说过,她一直想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感到穿上特别洋气,可她一直没舍得买。
做完这所有,我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自己和小妹呆在冰冷的太平间,我给小妹换上了这些新衣服,然后给她梳了头发,她头发真黑,这么年青的性命啊。她的脸上几乎有着圣洁的光辉,我握着他的手,这个最漂亮的女孩,此刻悄悄的在冰凉的太平间里,我吻了一下小妹的额头,说,小妹,你怎么舍得哥哥一个人在世间。我盼望她可以如天堂,因为善良的人应该去天堂的。
小妹走了,我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蝴蝶花,但我知道,蝴蝶花应当长在天使的翅膀上,我小妹的肩膀上,就应该有一对蝴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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