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开始驶离登机通道,奥利弗探过身去看窗外。目力所及,点点灯光,好像天上星星在地上的倒影,标注出远处的跑道。在那儿,还有十几架飞机排队等候。海莉双手交缠,放在腿上,做了个深呼吸。
“所以说,”奥利弗说,坐了回去,“我想我们直接跳到最后一步了,是吧?”
“什么意思?”
“真爱的含义这种事情,是认识三个月以后才会讨论的吧,我们才遇见三个小时。”
“但有时候,”海莉把下巴挑向奥利弗的右边,“三个小时相当于三年。”
“是啊,不过那是在两个人相爱的情况下。”
“没错,所以不适用于我们啊。”
奥利弗笑了一下,表示同意,“对,确实不是我们。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所以我们交谈的方式有问题。”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已经知道你在婚姻上的想法了,但咱们还没说到最重要的话题,比方说你最喜欢的颜色和你最喜欢的食物。”
“蓝包和墨西哥菜。”
他赞同地点点头:“不错。我喜欢绿色和咖喱。”
“咖喱?”海莉做了个鬼脸,“真的?”
“嘿,”他说,“别带偏见。还有什么?”
机舱灯光调暗了,发动机轰鸣起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海莉闭上眼睛,“什么还有什么?”
“最喜欢的动物?”
“我不知道。”她说,重新张开眼睛,“狗?”
奥利弗摇了摇头:“太俗了。再想一个。”
“那么就是大象。”
“真的?”
海莉点点头。
“为什么?”
“我小时候,不搂着我的旧大象玩具就睡不着。”她说,不觉在回忆中微笑。她的象象有着黑色的、亮晶晶的眼睛,柔软的大耳朵,一根编起来的绳子当做尾巴。它能让一切坏事都变好。从被迫吃青菜到必须穿发痒的紧身袜到因为嗓子疼必须待在床上,象象都是灵丹妙药。它陪了海莉很长时间,直到一只眼睛掉了,尾巴也秃了一大截。海莉曾经搂着象象痛哭流涕,冲它打过喷嚏,不小心坐在它身上。但是即便如此,海莉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爸爸就会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推她上楼去。
“到时间去咨询一下象象先生了。”他总是这么说,而且这招总是好用。她现在才想明白,爸爸或许比那只小象起的作用还大些。
奥利弗被逗乐了。
“你最喜欢的又是什么动物?”海莉说。
“白头海雕。”
海莉笑起来:“我不相信。”
“不相信我?”他问,夸张地把一只手放在胸口。“我喜爱的动物恰好也是美国自由的象征,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现在又在逗我了。”
“有一点吧。”他笑了一下,“但起作用了是不是?”
“什么?让你闭嘴吗?”
“不是。”他轻声说,“我有没有分散你的注意力?”
“分散什么注意力?”
“你的幽闭恐惧症。”
海莉向他感激地微笑。“好一点了。”她说,“不过一般是飞起来以后才会严重的。”
“怎么会这样?”他问,“天上很空旷啊。”
“但是无路可逃。”
“啊,”他说,“所以你总是在找一条逃路?”
海莉点点头:“没错。”
“我猜也是。”他说,夸张地叹气,“女孩子跟我都这样。”
海莉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着飞机开始加速,轰隆隆地在跑道上疾驰。重力开始把他们向后压在椅背上,机头开始上升,直到轮胎最后一颤,他们像只金属巨乌一样脱离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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