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你失去了什么，重要吗？

　　文/刘破柱

　　最近多少天跑了一次本地，参加了一个妹妹的婚礼。

　　作为娘家人，我和另外几个兄弟姐妹去送亲，跑了数百公里赶到新郎家，我们几个人已经疲乏至极，所幸是提前赶到，当晚在县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婚礼在教堂举办，婚礼之后我们又赶回来……

　　在路上，姨妈的神色显明有些落寂，毕竟养育这么多年的姑娘，从此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庞杂的心绪让人难以安静。

　　和那些跨省跨国的婚姻比拟，妹妹的婚礼还算不上特殊远，但在咱们看来，这已经算是远嫁了。

　　表弟对新郎官说：“如果你敢欺负我姐，我会拉一群人来给我姐撑腰的。”新郎官笑眯眯地说：“不会的，你释怀好了。”

　　远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衅。

　　远嫁意味着远离家人的温情。

　　姨妈并不是一个善于表白爱意的妈妈，但谁都不会否定她深爱本人的子女，在教堂，在牧师问新人那个经典问题的时候，我看到姨妈在抹眼泪。

　　从此，妈妈做的蛋炒饭、包的韭菜鸡蛋水饺、煮的八宝粥都吃不到喝不到了，逢年过节时和老公一起回娘家，见到的也是爸爸妈妈忙里忙外，好像是来了一位贵客。

　　是呀，从此娘家就成了遥远的存在，回娘家就不是回家是做客了。一年回家一次，娘家成了一个符号，缓缓变成孩子眼里外婆的家……

　　妈妈也会拉着你的手问你在夫家过的好不好，会做一桌子好吃的接待女婿，生怕女婿不好好看待自己的女儿，你。

　　哥哥或者弟弟也会对你说，假如夫家欺侮你，他会为你出头，可你细心想想，日子是自己过的，让兄弟插手总认为别扭。而且兄弟的说法也让你觉得一种淡淡的疏远——是呀，再也不是小时候争抢玩具的时候了。

　　远嫁意味着废弃工作和朋友。

　　你在娘家的工作确定无奈保持下去，兴许保持多年得到的引导赏识一朝成空，也许维系了十年甚至更久的闺蜜，从此成为微信上的一个头像。

　　结婚的时候，好朋友衣着伴娘服来，见证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为你拢一拢头发，手拿婚纱走在你的身后，就像当初默默为你付出一样，再付出一次。

　　当闪光灯亮起，新郎拉起你的手，你最好的友人为你祝愿，也为你感伤，究竟你行将踏上的是另一段人生，一段阔别她的人生。

　　当初一起逃学、一起暗恋男生、一起八卦、一起逛街，都成了回想，就像婚礼上的录像，可贵，却不敢回放，恐怕眼泪落下来，惟恐哭出声来。

　　你在遥远的城市听到当初的闺蜜一个个成婚，她们会打电话给你，告知你定亲的新闻，告诉你结婚的消息，望望身边吃奶的娃娃，可能你已经失去了奔赴他乡去加入挚友婚礼的才能。

　　遗憾，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远嫁意味着完整摈弃从前。

　　无论你在老家曾经阅历什么，播种什么，你都会把这些抛之脑后。

　　多年当前你带着孩子回到外家，碰到小时候离家出奔善意给你一碗面条的大妈，对方会愣愣地看着你，半晌才认出来这是远嫁多年的那个小姑娘。

　　多年以后你带着孩子回到娘家，曾经熟习的街道一次一个样，甚至你会迷路，你会难过，梦里的家早就不见了，你觉得自己像迷途的孩子一样无助。

　　当初的同窗、玩伴，一个个都变了，见了你都热忱地邀请你去他们家做客，可你看得出来，多年不见之后那种淡淡的隔阂和疏远已经发生，热情仅仅是为了多年前那份情。

　　你不敢去，畏惧那种隔膜变的背眼，惧怕疏远变成客套，甚至变成为难。

　　性命，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直到有一天，你失去根的感到。

　　远嫁象征着失去根的感觉。

　　你从未想到有一天，提到小时候门口的洋槐树时，那棵树到底是在门左边仍是门右边都记不明白了。你会自嘲说自己老了，年事大了。

　　当父母都老去，身边只有弟弟跟弟媳，母亲为了防止你往返奔走，病了倒了也不让弟弟给你打电话，担忧你放下工作飞驰回家。

　　他们说：“又没什么大弊病，干嘛折腾你啊。”

　　你既感到爸爸妈妈的爱惜，又觉得内疚，只能对弟弟感到负疚，心坎深处有一点淡淡的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到底是老了，远嫁，失去了陪同他们的机遇。”

　　终极，你的这一点点遗憾和内疚也跟着时光的流逝变淡，变的遥远，你的心都在老公身上，都在孩子身上。孩子病了，你抱着孩子拦车去医院，就像当初你的妈妈抱着你去病院一样……

　　你的根，终于是扎在了这一片土地上，口音也匆匆归于本地，就像你底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等到有一天，父母都百年了，孩子也逐步长大成家，你甚至做了奶奶，远方的娘家只剩下弟弟一家人的时候，亲情就越来越淡，弟弟成了孩子眼中那个会给自己买好多玩具的陌生舅舅，成了你寄托淡淡哀伤却不懂得你心理的最熟悉的生疏人……

　　然而这都不重要。

　　当你回到家，做完一桌饭菜，老公辛劳一天回家后洗手和你一起吃饭，为你夹起一块你最爱吃的肉；

　　当你怀孕了，老公自动拖地洗碗，生怕你累着碰着磕着，和你一起研讨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才最顺耳；

　　当你分娩后，护士把丑巴巴但你欢乐不已的小生命放在你身边，你忽然感到这个世界上有了新挂念；

　　当孩子渐渐长大，你和老公带着孩子开车去看海，孩子的小脚丫踩在沙滩上，生涯有了全新的意思。

　　远嫁失去所有都不重要，主要的是，只有你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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