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屋场上空的鞭炮烟尘还没消散,田绿就接到在县城工作的哥哥田青的电话,要他立即赶赴他家有急事相商。
两兄弟一见面,田青就说:“我要去岳母家拜年,你嫂子他们先走了。你就帮我看看家,如有人来拜年,你代我接待一下。”临走,又再三交待田绿要打扮一下,他还拣出几样高档行头给田绿。
田绿心里嘀咕:堂堂局长,找个可靠人看看家易如反掌,何必非要把他从偏远的乡下叫来?他觉得有点蹊跷。
中午,田绿作了一番打扮,头发梳得油光,皮鞋也擦得能照出人影,换上田青的高档西服,一条真丝领带往脖子上一扎,气派!田绿和田青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脸容和身材形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经过这么一打扮,更是难分彼此了。
傍晚,有一个姓陈的包工头来给田局长拜年了。他一进门说声新年好,就抓住田绿的手说:“久仰久仰,以前咱们虽没见过面,但我在县电视台的节目中,瞻仰过您慈祥、平易近人的形象,恭喜您这次升调到大局当局长了。”惯于幽默的田绿心想,他把我当田青了,干脆就汤下面,让我过把局长瘾。他一边说:“哪里哪里,请坐请坐。”一边给沏茶、递烟。陈老板屁股没坐热,就说:“前两届领导欠我办公楼、宿舍楼、商贸大厦等工程款355万元,请局长开恩,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把账结了。”田绿脑子里“嗡”了一下,感到这问题棘手,继而灵机一动,说:“嗯,好吧,我心里有数。”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表态,陈老板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想当领导的把态表到这个分儿上,也算是给你面子了,于是陈老板就说:“谢谢局长关照,今儿带了点小意思,结账后再重谢。”说完,他与田绿握握手,走了。
陈老板送来的礼品有两条大中华,两瓶茅台,还有一双鳄鱼皮鞋。田绿觉得那提式大鞋袋很沉,就揭开上面掩盖的报纸一看,没有鞋,是一扎扎崭新的100元老人头!他心窝怦怦、双手颤颤数了一遍又一遍:万元一扎,共有20扎!田绿面对这么一大笔横财,又紧张又害怕,想提钱去追陈老板,转而一想,包工头赚来的钱本来就不乏横财,送上门来的“生辰冈”吞了何妨?瞬间,他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那样兴奋。吃晚饭的时候,他先把钱码在了床头褥子下并用枕头压着,以防不测,然后热了几个菜,打开了一瓶他平生从没尝过的茅台,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天刚漆黑,田绿扯亮电灯,突然门铃响了。田绿赶忙去开门,前来的是一位年轻而漂亮的女人,高胸丰臀,肤若凝脂,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一闪,田绿心一震,不好意思再瞅她了。女人搁下礼品,落落大方地坐到桌边,娇声说:“局长大人,您一个人喝酒呀,独酌无味嘛。”田绿终于反应过来,就给她拿来碗筷杯,还酌了酒。女人白嫩的兰花指掐了杯就邀田绿干杯,还玩笑似的说:“祝局长大人新年行鸿运,情场竞风流。”田绿悟出这女人层次高,肚里有墨水,还善交际,比起自家媳妇成天骂鸡咒狗的作派,简直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萝卜花哩。
两只酒杯连连碰响了十多下,田绿开始微醺了,忘记自己是田绿了,他已进入了局长角色,并显出财大气粗模样。女人说:“我俩跳一曲舞吧。”田绿不会跳舞,就说:“酒喝多了,头重,没脚步。”女人大大方方地去开了音响,随着急骤跳跃的音乐节拍,嘣嚓嘣嚓扭了起来。田绿看得眼直了。“来呀您!”女人拉起田绿,相拥着糊乱扭了几下,就扑在了田绿的怀里……直到次日中午,同床共枕的他俩才先后醒过来。起床后田绿觉得枕头矮了许多,赶忙揭开床头褥子一看,天啊,20万元全都不翼而飞了!田绿呆若木鸡。女人见状急问:“亲爱的,怎么啦?”田绿不敢露出真相,掩饰地说:“没什么。”女人梳洗后离去走到门边时,惊讶地说:“哎呀,亲爱的,你昨夜没有关死门,看,门还虚掩着。”田绿一看,果真如此。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那么这“黄雀”是谁呢?嗅觉怎么那么灵?田绿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走后,田绿突然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真是鬼迷心窍,他竟然忘了问她的姓名和身份,与田青是什么关系,而她本人对此也只字不提,并且她的言谈举止又那么亲热随便,似乎一切都在某种心照不宣的情理之中,田绿由此揣测到她可能就是田青的情妇。如果真是这样,他真是对不住自己的胞兄了,稀里糊涂地丢掉了这得而复失的发财机会。年前,田绿曾到田青家借钱,想把那栋凹在村子洋楼群中祖传下来的旧木房子改造成洋楼,哥哥田青刚想说什么,一眼瞥见嫂子那阴下来的脸,他的舌头就缩进了喉咙。田青是个怕老婆的“软耳朵”,背后才对田绿说:“你莫急,我会找机会帮你的。我甚至还希望你在家乡找一个环境幽雅的地方建一幢小别墅,让我在退休后也能住上一层。退休的官员住城里是不吃香的,而回到家乡又是人上人,更何况家乡山青水秀空气鲜!”
田绿觉得田青所说的“机会”也许就是这一次,而且是悄然而至。事后,田绿本人因失误而内疚也不好意思提及它……
事隔数月,“五一”劳动节长假前一天,田绿又接到田青的电话,说他全家要去张家界旅游,要田绿立即再来帮他看家。田绿立马梳头刮脸,换上田青送的那套西装,依约而至。
“五一”那天晚上,田绿刚要吃晚饭,那位姓陈的包工头又提着一箱蜜梨来了。田绿就邀他喝酒。酒过三巡,陈老板压低声音说:“感谢局长关照,我已拿到了150万元工程款,这次特来谢恩。”田绿心里明白,他这次来送礼,是为下次再领余下的工程款创造条件的。陈老板走后,已有经验的田绿打开纸箱清点了钱数,又是20万元!田绿顿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更对陈老板的出手大方而暗生感激。
田绿正思谋收藏这笔巨款时,门铃响了。他赶忙收拾好装钱的纸箱放置屋角落,跑去开门,一看,又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女人一进屋,就笑盈盈地扑进田绿的怀里。田绿把女人抱到沙发上,两人挨着卿卿我我地聊起来。聊着聊着,田绿渐渐迷糊打起瞌睡了,不一会就发出了呼噜声。女人叫他几声不醒,就蹑手蹑脚地去屋角落提走钱箱,轻轻开了门溜了出去。装睡的田绿一下弹起来,操一把菜刀,拿了手电筒,猫着腰悄悄追去。
那女人刚到楼下,就躲在坪里一棵大树下,只见一个黑影从树背后倏地闪了出来,女人迅即将钱箱递过去,轻声说:“我回去和他玩,你快走。”她话音刚落,田绿手里的电筒亮了,一看正是陈老板!陈老板刚要跑,田绿大声叫住了他:“陈老板,不要跑嘛,你还有那么多工程款不想要了?走,你俩到我家里玩玩去。”三人进屋后,田绿讪笑地说:“陈老板,你舍不得孩子又想套住狼呀,这次的20万元还是上次的20万元吧。”因为这一次,那女人一进门就引起了田绿的警觉,他联想起上次失盗也是他俩一个出一个进,就怀疑起那20万元的被盗跟陈老板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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