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二十六年,秋末的一天,罗田县知县陈树屏在内室看一份案卷,忽然,“嘎——”一声门响,陈知县抬起头一看,嗬!哪里钻来的一只猴子?陈知县正要起身驱赶,随着一声“禀告陈大人”进来一个人,陈知县见是捕头孙华,以为是他引来的猴子,便说道:“孙捕头,你从哪里弄来的猴子?”“禀告大人,不是我弄来的,是它自己找我来的。”“找你?找你干啥?”“找我会有什么好事儿?还不是报案来了。”“啥?猴子报案?”陈知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孙捕头。孙捕头笑了笑,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陈知县汇报了。
原来今天一大早,孙捕头从两河口调查一盗窃案归来,走到距东门不远的一条山道上时,忽然从山上跳下一只猴子,“嗖嗖嗖”窜到路中,面对孙捕头,两脚一立,高举两只前爪,“叽叽叽!叽叽叽!”大声嘶叫。孙捕头感到非常奇怪,心想,哪来的猴子,竟一点也不怕人?他仔细一看,见他颈上还有个圈圈,这才明白是人喂养的猴子,难怪它不怕人了。孙捕头伸手去捉,哪知那猴子非常敏捷,“嗖”一个跟头就翻了一丈多远,依旧坐在地上望着孙捕头,有些悲伤地叫着,眼角还滚动着闪闪的泪花。孙捕头不由一惊,忙躬身问道:“是有冤要诉吗?”猴子连连点头,接着便跳跃而去,把孙捕头引到一片灌木林中一口深井边,猴子趴在井边,望着井里面嚎叫不已。孙捕头看了看井,是口很深的枯井,黑幽幽的,看不见什么东西。为慎重起见,孙捕头将猴子带到了县衙。
陈知县为官多年,曾破过不少疑难案子。他听了孙捕头的介绍,点头表示赞同孙捕头的看法,便亲点了几个人,带着火把、绳索等工具,由孙捕头牵着猴子,直奔那口枯井。陈知县首先将枯井四周仔细勘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就叫孙捕头准备好火把与绳索,让人下去看看。不多时,下到井里的一个捕快报告说:“里面有一具男尸!”陈知县下令将男尸拉上来。尸体一到井口边,猴子立即扑上去,用前爪摇着尸体,嘴里哀嚎着,像是要让他活过来似的。陈知县叫孙捕头把猴子牵到一边,然后亲自动手验尸。
死者五十多岁,颈部有勒痕,无疑是被人谋杀的。从验尸结果看,死者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或者是熟睡中丧失性命的。死亡的时间为昨天晚上。
陈知县看了看猴子脖子上的那道圈,问孙捕头:“你带钱没有?”孙捕头疑惑地从衣袋里摸出五枚铜钱,陈知县接过钱,扔到地上。猴子见了铜钱,立即站立起来,将五枚铜钱一一捡了起来。这时,陈知县又将一个衙役的帽子摘下来扔在地上,猴子又很自然地将铜钱一一放进帽子里。
看到这里,孙捕头猛然明白了,脱口道:“大人,这只猴子是江湖艺人所养。”陈知县拈须而笑道:“正是,说明死者是一个耍猴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不要急,我想猴子既然能报案,也一定会找到凶手。”
陈知县是个细心的人,他让孙捕头去买了些猴子爱吃的食物,亲自给猴子喂食。猴子显然饿急了,吃相很凶。陈知县待他吃饱了,便对猴子说:“你已向县衙报案,你主人尸体也找到了,为了替你主人申冤,让杀人者偿命,还得请你帮助破案啊!”猴子像听懂了这番话,对着陈知县叫了两声,然后就出了门。陈知县立即和孙捕头一起跟在后面。
猴子连蹦带跳地一直把陈知县和孙捕头带到东门靠河边的一间屋前才停下来。陈知县抬头一看,见门前挂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罗坊驿铺”四个大字。陈知县和孙捕头领着猴子径直走了进去。正忙着的罗老板见了,不知两位大人为何事驾到,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自然地磕了个头,招呼他们坐下。陈知县边察言观色,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夜有人在你店中歇息吗?”罗老板望了一眼猴子,回答:“有一个耍猴人在此住宿。买酒饭吃时,又来了一个中年人,经过交谈,二人说是同乡。”孙捕头追问道:“后来呢?”罗老板接着说:“耍猴人很讲情义,又要了一瓶酒,与中年人痛饮起来。睡觉时,两个人要求同一间房。五更天时,那中年人就喊我:‘罗老板,我们想早点赶路,钱都放在桌上了。’因当时天还没亮,我也就没有起床。早晨起来一看,两个人的吃住费果然一文不少放在桌上。”
陈知县指着一旁的猴子问:“昨天你看到的是不是这只猴子?”罗老板肯定地回答:“正是这只猴子。”陈知县起身来到耍猴人住过的房间,细心地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当陈知县把罗老板带到耍猴人的尸体前时,罗老板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问:“他……他怎么死了?”孙捕头向来喜欢攻心,有点狡黠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我正要问你。”罗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大人,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呀!”陈知县问:“你昨晚上听到过什么动静?”“我睡得沉,又相距较远,没听到什么。”“那你还记得那个中年人的相貌吗?”罗老板回忆了一下,说:“那人四十一二岁,身高个大,对了,左嘴角边有一颗紫红痣,痣上长着一根长毛,特别显眼。”陈知县点了点头,让罗老板回去了。
孙捕头有些不放心地说:“大人,罗老板是嫌疑人,放走了他,会不会……”陈知县笑道:“他不是嫌疑对象。”“大人怎么这样肯定?”“你想想,如果罗老板是凶手,猴子会那么平静吗?”“有理,有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猴子见了主人的尸体那么痛苦,见了仇人不撕了他才怪呢!”
说话间,猴子突然不见了,怎么也找不着。孙捕头脾气有点躁,不禁骂了一声。陈知县心平气和地说:“这猴子非同一般,放心,它会马上回来的。”果然功夫不大,猴子回来了,见了陈知县“吱吱”叫了两声,就拉着他的衣服要往外走。陈知县会意,忙令孙捕头带人与自己一起跟随猴子而去。他们跟着猴子拐了几道弯,便到了一个赌场门前。陈知县立即下令捕快包围赌场。赌场里人很多,他们见来了县衙里的人,以为是抓赌顿时乱成一团。陈知县跟孙捕头耳语了几句,孙捕头点点头,便大声说道:“大家不要乱动乱嚷,昨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根据了解,那个杀人凶手有可能就在这里,现在请大家站好,不得拥挤,不准乱动乱走。”
大家一听,纷纷服从。猴子在人群中穿梭寻找了一会儿,突然身子一缩,双目一睁,“哇——”地一声嘶叫,恰似离弦之箭扑住了一个中年人。陈知县上前一看,不错,左嘴角一颗紫红痣,痣上一根长毛,与罗老板说的对上号了。于是他牵过猴子,问道:“你说这猴子为什么要抓你?”凶手抹了一把流到嘴角的鲜血,定了定神,恼羞成怒地说:“我还要问你们呢!放恶猴伤害百姓,什么官儿?!”“住口!”孙捕头大声说,“你不要太放肆了。我问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你要老实交代!”“我干了什么坏事?不就是在这儿赌了几场吗?”“你谋害了猴子的主人,这猴子才抓你,你还敢狡辩?罪加一等!”“哈哈,”凶手干笑一声说,“有证据吗?凭一个哑巴畜生乱咬人,就说我是凶手,打死我也不服!”陈知县没有说啥,只是对猴子呶呶嘴,好像在问:“你有证据吗?”猴子似明白了陈知县的意思,“叽”的一声一跃而起,跳出门外。陈知县忙叫孙捕头带人跟了上去,自己和另几名捕快仍在此守着那个中年人。
猴子来到一间小屋前,对着紧锁的门“叽叽”叫了起来。孙捕头问邻居是谁家的屋子,邻居说是金寨一位客人租住的。孙捕头明白了,把那位中年人外貌特征一说,邻居连连道:“就是他。”孙捕头忙返回赌场向陈知县汇报,陈知县下令带着那个中年人来到小屋前。门一开,猴子马上跳了进去,围着一口缸转圈,孙捕头把扣在缸上的一口锅揭开一看,见里面装着米。猴子趴在缸沿,将前爪伸进去不停地搅动,不多时就抓出一只小布袋。孙捕头打开布袋一看,是满满的一袋钱。他朝中年人厉声道:“哪里来的?为何藏在米缸中?”“黑毛猪儿家家有,自己的钱藏在米缸中防贼。”那家伙拒不认罪。猴子又朝床底“叽叽”叫了两声,陈知县意识到里面还有赃物,当即叫孙捕头将床搬开,果然里面放着一只木箱,打开一看,尽是些圈圈儿、衣帽儿、铜锣儿等等。猴子熟练地抓过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提着铜锣敲打起来,边敲边走场子。陈知县非常佩服猴子的机灵劲,它这是在用事实说明这些东西是它和主人演戏时用的行头物件。他于是严厉喝问中年人:“你说没杀人,猴子和它主人的东西怎么全在你这儿?”“这……”“你还敢抵赖?!”“我……”那中年人脸色发白,像漏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了。孙捕头一挥手,手下人就把凶手绑了。可凶手仍不甘心,还是叫喊着没杀人。
陈知县没理他,下令押回县衙。走不多远,猴子又不辞而别了。孙捕头感到意外,不知这猴子又要干什么。陈知县说:“它在干最后一件事情。”就在他们走进大堂时,猴子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谁?罗老板。孙捕头一见,不由脱口夸道:“这猴儿比孙悟空还精啊!”
在肃穆的大堂里,陈知县一拍惊堂木,对跪在堂下的凶手怒喝道:“凶犯,速将你行凶杀人劫钱的罪恶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在人证物证俱有的事实面前,凶手只得低头认罪,据实招供。
原来,死者名叫方洪池,安徽六安人,五十余岁,从小以耍猴为生。凶犯名胡彪,外号一根毛,是个赌徒,他输了钱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在邻县寻找作案目标时,发现方洪池玩猴戏赚了不少钱,便打起了他的主意。由于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只好一路尾随到罗田县,在罗坊驿铺他接近了方洪池。方洪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在引狼入室,因为酒喝得多,他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夜深人静,胡彪解下牵猴子的绳子,把方洪池勒死了。当时,胡彪并没把猴子当回事,哪知这猴子特别有灵性,它见胡彪用绳子勒主人的脖颈,扑上来抓咬胡彪。胡彪这才有点慌,忙拾起一根竹杖打猴子,猴子“嗖”地跳出丈把远。胡彪怕猴子坏事,又向猴子逼来,猴子“嗖嗖嗖”三跳两纵攀窗越墙而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其实猴子并没有跑远。胡彪背着方洪池的尸体从罗坊驿铺出来,它一直暗暗跟在后头,所以胡彪的一举一动,它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胡彪招供画押后,陈知县当即宣布:胡彪杀人偿命,押入死牢,听候处决;猴子为主申冤,本应嘉奖,但因属动物,故判释放归山,任其自由。
方洪池没有妻子儿女,也无兄弟姐妹,陈知县只好将其葬在罗田。那只猴子就在主人坟墓附近的山林里栖息,人们常常看见它默默地坐在主人坟前,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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