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业老汉今年55岁,年轻时吃过不少苦,他妻子生下儿子不久,就中风瘫在炕上,没几年便撒手人世。他没心思再娶,苦煎苦熬地把儿子拉扯大。现在儿子已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胡老汉自己做了几年小买卖,也积攒下一些钱。生活好了,他便寻思着要找个老伴,一是晚年好有个照应,二是想弥补一下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生缺陷。他把心思跟一个叫尹斌的老朋友透露了。
没几天,尹斌突然把一个女子带了来,胡老汉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一个大闺女呀。他赶紧把尹斌拉到一边,埋怨道:“老伙计,你这闹的是什么笑话呀!她看上去还没有我儿子大呢!”尹斌说:“唉,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赶巧遇上了,她爹得了重病住院,两千多块钱的住院费没几天就用完了,医院催她续交住院费,她拿不出。就为这,她跟我上你这儿来了。只要你拿出一万元钱来,事就成。”胡老汉道:“钱上事小,我一把年纪找个大闺女,不成老不着调了吗?再说,这不是趁人之危占人家便宜吗?”尹斌说:“就你古板!老夫少妻多的是,咱又不违反婚姻法,谁管得着!要说占不占便宜,你也不用想得太多,这是她自己情愿的,咱又没逼着她!”听尹斌这么一说,胡老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屋里的姑娘。这乡下姑娘虽不十分漂亮,却正处于青春勃发期,身材匀称丰满,头发乌黑,面色红润,真如鲜桃一般。胡老汉暗想,自己这一辈子眼瞅着要到头了,以前都是在吃苦受累中度过的,与人生的乐趣根本无缘。干脆,别管那么多了,趁着人生的最后岁月,享乐享乐吧!他终于点头同意了,两人返身回到屋中。
这姑娘名叫田小艳,28岁。胡老汉老成地问道:“小田,这事你真的自己情愿吗?”“嗯!”姑娘羞赧地点了点头。“你可不能反悔啊!”“嗯!”姑娘又是点头。胡老汉说:“那好,咱们一会儿就上银行,老尹给作个证,我把钱先取出来给你拿去用。”双方商定,待她爹病好了就把事办了。
一行三人来到储蓄所,胡老汉取出一万元钱来,交给了田小艳。田小艳接过钱非常激动:“大叔,谢谢……”尹斌提醒道:“唉唉,别叫大叔啊!”田小艳慌忙改口:“大、大、大哥……”
当天晚上,胡老汉的儿子胡春光回家后,胡老汉觉得这事早晚得让他知道,就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哪知胡春光一听就炸锅了:“什么?才28岁,跟我一般大!这成什么事了?不行不行!”胡春光一向很听父亲的话,没想到今天的态度会这么坚决。胡老汉退一步说:“你要是不同意,到时候我带她出去另过!”“出去你就不是我爹了?”胡春光不依不饶。胡老汉到底火了:“行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也自食其力了,往后咱们谁也别管谁!”胡春光皱起眉头,突然说:“也好!你找个大姑娘,我就找个老太太当老婆!”说完,一甩手走了。胡老汉被噎得半天缓不过气来。
几天过去了,胡春光一直没回来,胡老汉沉不住气了,儿子终归是儿子,如果真为了这事闹得父子反目,可就划不来了。他有些动摇了。可又一想,钱已给了人家,现在恐怕已被用掉了,如果反悔,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他心里没了底,打算找尹斌商量个办法,谁知,尹斌竟和老伴上河北女儿家去了,气得胡老汉直想骂人。这老小子真不够朋友,怎么走前也没打个招呼呢?这下好了,他不知道田小艳家的确切地址,又不知道她爹在哪家医院住院,到哪儿去找田小艳?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儿子,让他想想办法。儿子不在,他从儿子单位的人口中得知,儿子这两天总和一个老太太在一起……胡老汉懵了:好小子,你真能做得出来呀!经这一急一气,胡老汉回到家里,一头倒在炕上,一病不起。
胡春光到底还是回来了,见父亲病成这样,便要带他去医院,胡老汉却指着他大骂:“滚!滚!我不用你管!”胡春光说:“爸,你别惦记那个姑娘了,你八成遇到骗子了!我去过她那个村子了,打听了不少人,谁都不认识她。我又到市内几家医院找过了,也没有!”“什么?”胡老汉哆嗦起来,“那、那一万元钱,是被她骗走了?”“差不多吧!”“我的天哟……”胡老汉一声哀叫,晕了过去。
胡老汉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守在身边照应的是一位端庄的五十来岁的妇女。胡老汉问:“你是谁?”那妇女道:“我叫赵玉洁,是你儿子告诉我你有病的……他单位里有些事要办,求我来帮助护理一下。”胡老汉一听,没好气地问道:“你和我儿子什么关系?”赵玉洁有些不自然起来:“你这话问得真够唐突的,不是你让你儿子先跟我谈谈吗?”胡老汉一愣:“我?”“是呀!我在老年婚介所备有档案。前几天,你儿子通过婚介所找到我,说你对我的条件感兴趣,不好意思面谈,先让他把你的情况介绍一下……”胡老汉明白了,原来儿子是在为自己找老伴呀!他便赶紧改变口气,借坡下驴:“哦哦,原来就是你呀!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是病糊涂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唠唠嗑嗑的,还挺对脾气。胡老汉认识到,看来,还真是年岁相当的人,才能谈得拢啊!赵玉洁照顾得精心,胡老汉也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没多久,他的病就痊愈了。出院的时候,他和赵玉洁的关系也明确了。这天晚饭后,胡春光对胡老汉说:“爸,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你也别怪罪,谁让儿子年轻呢!这回行了吧,赵阿姨可是个好人呐。我看,抓紧选个日子让她上咱家来吧!”胡老汉老脸含笑:“你小子,真能跟你爹耍猴猴……唉,只是那一万元钱叫人骗得可惜呀,尹斌这个老东西!”“爸,你别生气。其实,那个姑娘不是骗子,真正骗你的是我!”“你?”胡老汉的眼睛瞪大了。“是我!”胡春光这才把实话说了出来。那天他一气之下离开家后,便来到尹斌家,埋怨尹斌不该为他爹出这样的主意。尹斌家里的人也都觉得尹斌办了件蠢事,一起攻击起他来。尹斌终于认识到自己这件事办得不妥,可他又觉得无法向胡老汉交待。胡春光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先出去躲躲,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正好,尹大婶想女儿,就撺掇他一起去了河北。接着,胡春光又据尹斌提供的地址找到田小艳,跟她进行了一次长谈。田小艳见他诚恳,便向他哭述了自己的遭遇。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田小艳哪会心甘情愿地拿自己的青春作儿戏呢?所谓卖身救父只是权宜之计,她是想待父亲病好后,去打工挣钱还债。其实,她的真实年龄才24岁……胡春光当即替父亲向田家父女道了歉,并表示,钱就借给他们使用,啥时有啥时再还。这些事都办完了,胡春光想,父亲一辈子确实不容易,到老了想找个老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于是,他又来到老年婚姻介绍所,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选中了赵玉洁。为了打消父亲对田小艳的惦记,他又撒了个谎。虽然当时父亲听说自己上当受骗受了点刺激,倒使他和赵玉洁水到渠成地接触上了……
胡春光讲完,又掏出一张纸条,交给胡老汉:“爸,你看,这是小田和她爸爸写的借据,人家不会赖账的。”胡老汉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叹道:“唉,也真难为你一片苦心了,这都怪爸一时糊涂啊!”停了一会儿又说:“你也不小了,也该说媳妇了,这事爸惦记着呢!”胡春光脸一红,说:“爸,不瞒你说,我已经看上一个女孩啦!她跟我一样从小没妈,但她运气没我好,老爸你身子骨硬朗,她爸身体差,病歪歪的,害得她考上大学了也没能去,一是没钱,二是要照料父亲。”
胡老汉有了一种预感,说:“你是说——”
“田小艳!”胡春光高兴地说,“我所在的公司正好要招人,我跟公司老总介绍了田小艳的情况,老总也觉得这姑娘难得,经过面试,公司决定破格录用她,等她父亲病好出院后就可以去上班了!”
胡老汉乐了:“原来是你小子夺老爸的所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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