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晚上10点,邓青刚刚做完作业,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是爸爸回来了,飞也似的去开门。
“你是邓青吗?”门一开,闪进一高一矮两个陌生人,高个尖嘴猴腮,矮个满脸肥肉。见邓青愣愣地点头,矮个子说:“你爸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伤得不轻,叫你赶快过去,我们是来接你的。”
“什么!我爸爸被车撞了?他在哪儿?”邓青惊恐之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刷刷”往下掉。“别哭啦,快跟我们走吧!”高个子催促道。邓青来不及多想,跟着他俩走了。他恨不得一步就跨到爸爸面前,爸爸是他最亲的亲人啊!
邓青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便失去了妈妈。妈妈跟爸爸离了婚,法院将他判给爸爸。据说妈妈跟着个东北大汉走了,以后一直没来看过他,至今他已13岁了,也不知道妈妈是个啥模样。他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奶奶去世后父亲把他接到了身边。他父亲名叫邓大立,在一家木材公司当业务员,离婚后一直未续弦,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儿子身上。在邓青眼里,爸爸是最疼最爱他的人。
邓青被那两个人领着穿街过巷,七弯八拐走了20分钟,还见不到爸爸,便发急地问:“叔叔,我爸究竟在哪里?”“到了,就在这里。”高个子一把抓住邓青的手紧走几步,把他拉进一间低矮的旧民房。邓青惊魂未定,一眼看见爸爸耷拉着脑袋坐在一张桌子旁,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邓青不顾一切地扑向爸爸怀里,这时才发觉爸爸的双手被反绑在木椅靠背上。邓青怒目圆睁,双拳紧握喊叫起来:“你们为什么绑我爸爸?为什么把我诱骗到这里来?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说着就要去给爸爸解绳子。
“别动!你小子老实点。”胖子一把抓住邓青的后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把邓青拎到他爸爸面前说,“邓大立,你听着,你儿子就留在这里了,放你回去找钱,5000元赌债少一个子儿,就甭想让你儿子出去。我们不怕你告官,告了连你一锅端。我们不会伤害虐待你儿子的,希望你尽快把钱找来。”胖子给邓大立松绑时,另外三人不由分说地把邓青拖走了。
邓青被关在一间由防空洞改造成的地下室里,这里除了一扇铁门外,连透气的窗口都没有。邓青现在才明白,爸爸欠了赌债,他被当作人质扣留了。他又气又恼:气的是爸爸不该参与赌博;恼的是自己太麻木了,爸爸参赌的事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认为自己是小字辈无权过问,哪有儿子教训老子的事,因而从未向爸爸提出批评,更谈不上制止。唉!后悔有什么用呢?现在关键是要想办法逃出去。邓青蜷缩在木板床上,冥思苦想起来。
第二天上午,猴脸高个送来一碗米饭,邓青有意与他攀谈起来: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读书。”
“哼!等你爸找来钱再说。”
“他哪能一下子找到5000元钱?”
“那你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吧。”
“用值钱的东西来抵行不?”
“行啊!你家里有啥值钱货?”
“金镯子,一对金镯子。”
“什么?你家里有金镯子!”
“有啊,我奶奶特意留下给我娶媳妇用的。”
“好,你等着。”猴脸高个旋即将铁门一锁,一溜烟走了。约摸过了三分钟,猴脸高个领着另外三个人走了进来。还是高个子问话:“你家里有金镯子,怎么没听你爸说过?”“我奶奶怕爸爸把镯子赌没了,偷偷把镯子交给我保管。”
四个赌徒交头接耳了一阵,矮个子才说:“好,那你带我们一道去你家取金镯子。”
“行,我要读书,无故旷课会被开除的。走吧,现在就去。”
“不行,晚上再去。”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走了。
当晚9点钟光景,四个赌徒押着邓青回家取金镯子,走过几条胡同,一个急转弯到了大街上。邓青一眼瞥见街对面的公共汽车站站牌下站着两个警察,突然大喊一声:“抓坏蛋!”便撒腿朝警察跑去。那四个人慌了神,拔腿往巷子里逃去了……
再说邓大立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悔恨交加地哭了一场。哭顶屁用,没钱事情不能了结,青儿放不回来。回想这几年来,自从参与赌博以后,输多赢少,越输越想扳本,结果输得更惨。赌来赌去,已是负债累累,怎么好再开口向亲友借呢?唉!难归难,钱还是要借,不能让儿子遭罪呀!
邓大立跑了一天,四处碰壁,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夜里想疼了脑袋,终于记起一个远房表亲这两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可以去找找他。天一亮他就准备外出借钱,不想却被四个赌徒堵在家门口。
“好你个邓大立,‘财不露白’啊,快把金镯子拿出来抵债!”高个赌徒吆喝着。
“什么‘财不露白’,我哪有金镯子?”邓大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问你儿子不就明白了?快把他叫来!”
“儿子?我儿子不是在你们手里吗?”邓大立懵了。
高个赌徒逼视着邓大立说:“他昨晚就回了家,你想耍赖皮是不?”
“没有啊,我儿子压根就没回家!”邓大立急赤白脸地说,“我欠下的赌债是得还,大不了我把房子卖了,但你们把我儿子骗走当人质逼债的做法是违法的。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跟你们拼命!”
赌徒们闻言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这时,邓大立腰间的小灵通响了,一个操外地口音的男低音在电话里说:“喂——是邓老板吗?昨晚我们救了你儿子一命,请你赶紧筹备2万元现款来领人。如你不按时把钱送来,我们只好另行处理,那你这辈子就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我还得提醒你千万别报警,你儿子身上捆了个装有250克TNT炸药的爆破装置,电子遥控引爆器在我们手里。”
听完电话,邓大立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几个赌徒都听到了电话内容,赶紧溜了。
原来,昨天晚上,邓青见街对面有两个警察,趁机跑过去,向他们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警察问清楚了他的家庭住址及电话号码,其中一个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邓青说:“你先喝口水吧,我们送你回家。”邓青早已口干舌燥,接过矿泉水“咕嘟咕嘟”一气喝光了。当他刚刚感觉到有种凉爽的舒畅时,一阵昏眩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去。
第二天清早,邓青醒过来,睁眼一看,发觉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家旅社的房间里,一个警察正坐在靠门边的木沙发椅里打盹。邓青正要翻身下床,猛然看到茶几上搁着的手枪不像真枪,倒像他玩过的玩具手枪,再细瞧手枪旁边的警棍,有的地方竟脱了漆,原来是一根木棍。“啊!假警察,冒牌货!”邓青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又要昏过去。真是病急乱投医,祸不单行啊!
这时,另一位“警察”提着一袋食品从外面回来了。邓青故意翻动了几下身子,才爬起来吃惊地问:“叔叔,我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我家呀!”
“哟!你醒来了。”买食品的“警察”来到床边,和蔼可亲地说,“昨晚上你可能是惊恐过度吓昏了。我们是出公差的外地警察,人生地不熟,一时怕找不到你家,只得先带你来这里休息。”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编得倒蛮像。邓青不露声色地说:“我要回家,谢谢二位叔叔啦。”
“不用急,你爸会来接的,我已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
邓青一听急了,他生怕爸爸受骗上当,大声嚷嚷道:“我不用接,我自己知道回去。”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站住!”坐在门边的“警察”赶忙拽住邓青,“你不能一个人回去,我们得为你负责,那帮坏家伙说不定正在追寻你呢。”
邓青想了想,又回到了原处,他知道这样硬闯不行,得想个办法脱身。
原来这两个“警察”是流窜作案的歹徒,邓青刚好撞到了他们的枪口上。俩歹徒见稳住了邓青,便哄他吃早餐,邓青却要大小便,说是憋了一晚了。歹徒无话可说,只好让他上卫生间。
邓青走进卫生间,反手插上门闩。那天晚上走得急,刚做完作业的他出门时手里还抓着一支钢笔,后来就顺手放在了口袋里,这会儿可派上了用场。他把笔掏出来,在撕下的一截卫生纸上写上:室内有歹徒,快来救救我!然后他把剩余的卫生纸搓成绳状,系了这张字条,爬上马桶上的水箱,踮着脚将字条从气窗上塞了出去,手里牵着另一头,不断上下移动纸绳。
晃动的字条终于引起了一个路过的服务员的注意,她急忙报告了经理,经理立即报警。当警察冲进房间时,两个假警察正在焦急地拍门要邓青出来呢。
就在邓大立一筹莫展之际,警察把儿子带回了家,邓大立抱着儿子流下了惊喜和悔恨的眼泪。邓大立等人经常聚赌,派出所对他们作了严肃处理:处行政拘留十天,集中接受法制教育,另外每人罚款2000元。
星期天,班主任王老师领着邓青到拘留所探望邓大立。邓大立望着儿子,望着慈祥的王老师,羞愧难当地抱头痛哭。邓青摇着爸爸的肩膀说:“爸爸,你别这样,哭有什么用呢?只要你认真吸取教训,知错就改,才是真正的男子汉,那样你还是我的好爸爸。”
邓大立用力点点头,泪眼婆娑地说:“你请假去乡下姑姑家一趟,叫姑姑设法借2000元钱来交罚款。了结了这件事,爸爸会重新做人,再也不赌了!”
“钱……不用借了,我有。”邓青怯生生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本活期存折送到爸爸面前。
“你有?”邓大立翻看存折,顿时目瞪口呆,存折上有2384元存款,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是你的?哪来这么多钱?”
邓青扑闪着双眼望着王老师。
“这事我清楚。”王老师抚着邓青的头说,“邓青同学知道你好赌,也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于是就多了个心眼,把每年亲戚朋友给他的压岁钱和你每月给的零花钱存了起来。他存钱的目的是怕你有一天付不起学费时应急。他有这份心计,真是难能可贵啊!想不到这钱还得花在你身上。大立呀大立,你要好好反省啊!”
“儿子,我的好儿子……”邓大立一把将邓青搂在怀里,百感交集,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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