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年关了,可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老李却仍然没有拿到工资。
包工头叫孙善仁,是个很有钱的主,每次去他家里讨薪,孙善仁总说资金紧张,再等等吧,这一等就到了年关。
这个工程从年头干到年尾,老李带着他的一帮弟兄们在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没日没夜地辛苦,就为了能拿上工钱回家过年,每个人家里都是一双双伸着要钱的手,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没有钱哪行?
老李的儿子明年又要高考,这孩子争气啊,每次考试在县里面都是第一名,肯定能考上大学,但是学费上哪里去凑啊?孩子对老李说过:“爸,要是考上了,我就先休学,跟你到城里打工去,等攒够了学费我再上大学吧!”每当想起懂事的孩子,老李就揪心地疼。
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下起了大雪,老李从李善仁家走出来,还是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想起走出工棚时弟兄们企盼的眼神,老李站在大雪中一阵阵难受。这时,一辆桑塔纳轿车一阵风似地开了过来,嘎吱一声停在了老李身边。车窗摇了下来,一张胖乎乎的脸望着老李笑。老李一看,认识,是孙善仁的儿子孙新,老李去他们家多次了,对他们家的情况比较了解,孙善仁有两个儿子,都二十多岁,这个孙新是老大,老二叫孙明,两个儿子整天吊儿郎当,和一帮街头小混混打得火热,吃喝嫖赌的坏事没少干过,为这两个孩子,孙善仁整天愁得吃不好睡不好的,什么办法都试了,两个儿子还是我行我素。孙新冲老李眨巴眨巴小眼睛,开腔了:“老李,是不是还没有拿到工钱啊?”老李看了看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没有理他。孙新又说话了:“老李啊,别生气,我爸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想让你帮个忙,事成之后,你的工钱也能拿到……”老李有点不相信,但既然孙新这样说,也就犹豫着上了孙新的车。轿车一路狂奔,消失在漫天的大雪中。
第二天,老李不见了。工棚里乱作一团,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老李拿到了大家的工钱,携款潜逃了,有的说老李没有拿到工钱,觉得对不起大家,寻了短见。不一会儿,孙善仁开着他的“大奔”来到了工棚,说限你们两天之内,把老李找到,带到我家来,否则你们休想拿到工钱。至于具体原因,孙善仁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今天一大早,孙善仁就接到了老李的电话,老李凶巴巴地说:“孙老板,你的儿子孙新现在我的手里,限你明天之前,把我们的工钱和五十万汇到我的账号上,如果报警或者没有按我说的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赶快去拿钱,账号已经用短信发到了你的手机上。”孙善仁还没有回过神来,老李就挂了电话。孙善仁有点不相信,这老李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每次来要工钱都羞羞答答地,哪像一个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另外,孙善仁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很了解,特别是孙新,这小子鬼主意多,最近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想方设法地管老子要钱,前不久还谎称汽车撞人了,需要一大笔钱来“了结”,孙善仁赶到医院一看,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差点上了儿子的当。所以,孙善仁多了个心眼,一方面到工棚放出话来,让工人们帮自己找老李,一方面也没有报警,害怕老李是真的绑架。
等到下午,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惊得守在电话机旁边的孙善仁一个冷战,赶忙拿起听筒,电话里的人却不是老李,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你是孙善仁吗?我是派出所的,你的儿子打电话说自己遭绑架了,我了解一下情况。”孙善仁一听,心里就犯了嘀咕,不是说不让报警吗?怎么警察都知道了?莫非真是孙新这小子搞的假绑架?刚好孙善仁手里就有本市的电话号码本,一边说话,孙善仁一边迅速浏览了各个派出所的电话,再和来电显示一对照,根本就不是派出所的电话嘛!孙善仁这下放了心,不由得火冒三丈:“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孙新的朋友?你们想合伙骗我的钱吧?告诉孙新,他整天吃喝嫖赌的,我早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我和他从此断绝父子关系,即使是真的被绑架,他也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孙善仁这一挂,电话这端却急坏了老李。原来,这个电话是老李打的。事情要从头说起,孙新说的那个办法就是让老李假装绑架自己,这样老李可以拿到工钱,自己也可以骗到五十万去还赌债。但老李最怕的就是孙善仁去报警,警察一来,假绑架还是真绑架,可就说不清楚了。所以,老李特意告诉孙善仁不要报警,否则会对孙新不客气。但是,老李后来一想,万一孙善仁真的报警怎么办?在城里的一个地下出租屋里,老李和孙新一合计,决定由老李捏着嗓子冒充派出所的人给孙善仁打个电话,让他以为警察已经知道了,这样就不会去报警了。没想到弄巧成拙,孙善仁不吃这一套,来了个断绝父子关系,这下子美好的计划全都泡汤了,老李急得想跳楼的心都有。电话是免提的,孙善仁说的每一句话,孙新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各怀心事,老李抽起了烟,孙新却呆呆地陷入了沉思。孙新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这样狠心,看来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让父亲伤透了心。“即使是真的被绑架,他也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这句话,久久地在孙新的耳边回荡。
正在发呆的孙新没有发现,这时的老李一边狠命地抽烟,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渐渐露出了凶光……
第三天,大雪还没有停,老李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工棚。手足无措的农民工们看到老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一下子就把老李围了起来。老李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大伙儿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把孙善仁的儿子绑架了,但是工钱还是没有讨到,我就把他儿子杀了!”说着,老李从怀里掏出一件血衣给大伙儿瞧,但是大伙儿哆哆嗦嗦的,谁也不敢接过来。老李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各位放心吧,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会去投案自首,决不连累兄弟们。”一个平时和老李关系不错的同乡说话了:“老李,你这也是为了兄弟们啊!你赶紧跑吧,我们大伙儿决不出卖你!对不对啊,兄弟们?”大伙儿异口同声地说:“对,我们决不出卖你!”老李感动地流下了眼泪,他又拿出一封信,说:“有兄弟们这句话,我就是坐牢也值了!但是我坐牢之前,兄弟们一定要拿到工钱回家过年啊,所以,你们派个人把这件血衣和这封信送给孙善仁。就说我半夜扔到工棚里的,孙善仁看了信,自然会把工钱给大伙儿的。”说完这话,老李就走了。大伙商量了一会儿,派谁去也不合适,就拿着血衣和信全都来到了孙善仁家。
没想到孙善仁看到血衣,竟然哈哈大笑,说:“这不会是鸡血吧?”但是看了信,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信上说,孙新已经被杀了,因为期限已到,钱却没有到账。下一步,老李会去投案自首,但是工钱一定要给大家发了,否则,让孙新连个全尸都没有,随信附上了一张照片,是孙新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
孙善仁一下子着了慌,再加上一百多个农民工们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赶紧打开保险箱,把拖欠已久的工钱发给了大家。这时,门开了,孙新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大家以为见到了鬼,个个目瞪口呆。“你,你,你是人是鬼?”孙善仁颤抖着问。“爸,我没死,你被我骗了。”孙新哭丧着脸说。“兔崽子,原来你还是骗老子?”孙善仁举起巴掌就要打,孙新突然跪下了,带着哭腔说:“爸,你打我吧,以前是我不对,整天不学好,还骗你的钱。今后我改还不行吗?”孙善仁惊呆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每次打孙新,还没等巴掌下来,孙新早跑得没影了,这次怎么还主动认错了?孙新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老李知道这笔钱拿不到手了,就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把孙新绑在了床上。孙新苦苦哀求,并出了个新主意,保证老李能拿到工钱,让老李拿鸡血涂在自己脸上,拍成照片,还做了一件血衣,让老李拿照片和血衣去讨工钱。老李这才同意继续把戏演下去。经过这件事,孙新也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种种错处,决心痛改前非。
正月初一这天晚上,拿到工钱的老李正和自己的一帮兄弟们痛快地在家里喝酒,门外突然传来了张善仁的声音:“老李,我专程感谢你来了!”
老李把张善仁请到家里,疑惑地望着他:“我绑了你的儿子,你还谢我?”
张善仁说:“是啊,你这一绑,虽说是假的,但是我儿子孙新却改邪归正了,再也不胡作非为了,我这个年也过得很踏实,我不谢你谢谁呢?”
张善仁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拍给老李,“我的二儿子张明,这个兔崽子跟过去他哥一样不听话,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下一步,我请你再假装绑架他一次,你看咋样?”说完,孙善仁眼巴巴地看着老李,等他回话。
老李和一帮兄弟们看着孙善仁,怔了半天,突然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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