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有座古城,不大,但名气不小,因为这里一是搞文物收藏的多,二是斗蟋蟀的多,三是出了个全国有名的文物鉴定专家陈厚德。陈厚德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可是,最近他时常皱着眉头,心事重重,这都是因为他儿子小乐的缘故。
自从老伴病死后,陈厚德对小乐百依百顺,可小乐不争气,今年高考落榜后,竟和城里几个痞子混在一起,学会了用蟋蟀赌钱,几个人一凑,一场的输赢达上千元,连警察都注意上他们了。
这天,陈厚德正在为儿子的事生着闷气,门一开,好友老李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向陈厚德借钱,说是后天他女儿要做肾脏移植手术,得十五万元,可陈厚德只有五万,即使全给老李也成不了事,怎么办呢?老李的眼泪早“刷”地淌下来了,一会儿,他想了想,说:“对了,老陈,我还有件家传的瓷器,你给看看,如果能出手,钱就不愁了。”
陈厚德问:“什么瓷器?”
老李压低了声音说:“五彩花蝶瓶。”接着,他又把这瓶的样子细说了一番,陈厚德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好物件,不觉又惊又喜:他有个香港朋友丁老板,在深圳开公司,一家人都搬到深圳来住了。三天前,丁老板来找陈厚德,说是父亲搞了一辈子收藏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瓶子,心愿一直未了,所以委托陈厚德留意弄一个好瓶子。老李听陈厚德这么一说就催着他快联系,电话打过去,恰好丁老板因为老父病危,正准备从外地赶回深圳呢,听到这消息就退掉了机票,约定第二天一早赶到此地见面看东西。老李见女儿动手术的钱有了希望,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小乐揉着眼从卧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他爸和老李正在看一个大花瓶呢,这花瓶真是太漂亮了,足有一尺多高,小口鼓腹,画的是一只只翩然而舞的彩蝶,活灵活现的,简直就要从那瓶身上飞起来了!
这时,老李问陈厚德:“你看它能值多少?”陈厚德肯定地说:“这是康熙五彩中的官窑精品,能值200万。”听说这花瓶能值这么多钱,一旁的小乐一撇嘴,他才不信呢,他的心里只有斗蟋蟀这档子事儿。
这时,陈厚德又给丁老板打了个电话,详细说了这瓶的情况,并担保这是件难得的好东西,丁老板一听欣喜若狂:“一个小时后我带现金来提货。”
这事已经成了七分,老李感激不已,早上走得急,他还没吃早饭,于是就让陈厚德和小乐一块儿去吃早点,小乐要等一个玩蟋蟀的朋友,两人约好今天上午要赌一局,所以他不想去,于是陈厚德就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到桌子的最里端,和老李一起出门了。
两人走后,小乐端出了蟋蟀罐,放到桌子上,掀开一条缝儿,想再观赏观赏自己的宝贝疙瘩,不料一看,那蟋蟀竟然蹲在罐里,一动也不动。这下小乐急了,一下子就把罐的盖子给掀起半边,就在他伸手想去碰蟋蟀时,只见那蟋蟀“嗖”地蹦了出来,小乐吓得魂儿都飞了,定睛一看,那蟋蟀落到了桌子上,小乐怕惊了蟋蟀,就慢慢地凑过去,一点一点地伸出手,想捂住它,就在他的手离蟋蟀还有几寸远的时候,却见那蟋蟀又是一蹦,竟然落到了那只五彩瓶子的瓶口上!天哪,小乐又急又怕,这下,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乐的心里七上八下地跳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又见那蟋蟀轻轻一跳,竟然一下跳进了花瓶里,小乐心里一轻松,心里念道: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他伸出左手把花瓶抱在怀里,右手就往瓶口里掏,可这一伸手才知道瓶口有点小,刚插了半截手就进不去了,于是,小乐就把蟋蟀罐对住瓶口,然后把花瓶倒过来,用力抖动花瓶,想把蟋蟀抖出来,但抖了半天,那只蟋蟀好像粘住了瓶子一样,就是倒不出来……
小乐估摸着爸快回来了,他一回来,看到令他恼火的蟋蟀竟跳在价值200万的瓶子里,肯定又要骂,心里一急,小乐就把手再次伸进了瓶口,可伸到一半时还是进不去,他歇了口气,定了定神,一咬牙,手猛地向瓶内一探,手掌一阵剧痛,他的手可就进去了,五个手指头一划拉,蟋蟀就让他捏到了手里,接着,他就赶紧往外抽手,可就在这时,意外的情形出现了:不要说是拿着蟋蟀,就是空着手,他的手也抽不出来了!
这时,陈厚德和老李说说笑笑地进了屋,一看,那个花瓶正在小乐右手上套着呢,这一下两人可吓坏了,也就在此刻,一辆高级轿车开到了院门外,丁老板来了,他一进门就把一个密码箱“叭”地放在桌子上,说:“我和陈先生交往多年了,他看好的东西,我不说二话,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回深圳的机票都买好了。”
陈厚德叹了一口气,用手一指小乐,丁老板刚才进门时走得急,没注意一旁的小乐,现在见瓶子套在小乐手上,不由一愣,但他马上就被那只花瓶吸引住了,于是他便打手机告诉家人,说买到了一个十分珍贵的五彩花瓶,他马上就能回去了,无论如何要让他父亲在临终之前一饱眼福,满足他老人家的最后心愿。
打完电话,丁老板又急了:总不能让这小子套着这么个花瓶上飞机到深圳吧?他点了一支烟,猛抽了两口,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剁手!”
“剁手?”这怎么成啊!陈厚德和小乐说啥也不同意,丁老板说:“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据我所知,在内地,因伤失去一只手掌,最高的赔偿是10万元左右,现在,剁掉了小乐的手,我出50万!医疗费也算是我的,怎么样啊?”
“50万?这……”小乐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动心了,可陈厚德霍地站了起来:“小乐,你才18岁啊,没有手今后可怎么办啊?”小乐一听低下了头,这时,老李上前一把拉住陈厚德,说:“老陈,我求求你,我们可是一辈子的交情了啊,没有钱我女儿可怎么办啊?”
“老李,我知道啊,可是,小乐这么年轻……”
老李急了:“老陈,这样吧,反正200万我也用不完,我就再拿出50万元给小乐!他小乐这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个数啊,有了这100万,往后你也不用为他操心了啊!”
一听说剁掉一只手能拿到100万,小乐抬头看了看老爸,陈厚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乐又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丁老板的手机响了,他一听电话,脸色“刷”地就白了,连连说道:“好好,我马上带花瓶回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照顾好父亲啊!”丁老板合上手机,上前就抱住了陈厚德,眼泪汪汪地说:“陈师傅,我父亲只剩一口气了,你知道我是个孝子,老人家临终前看不到这个瓶子,我这下半辈子是不得安生的……你就劝劝小乐,让他同意了吧!”
面对这种情况,陈厚德再也无话可说了,他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他抚了抚小乐的头:“孩子,祸是你惹出来的,爸现在没法再帮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他就站到了院子里,默默地抹起了眼泪……
小乐想想自己希望渺茫的前途,又想想那轻而易举得到的100万,便流着泪咬着牙点了点头,于是,丁老板立即写下了两份协议,内容是小乐自愿被剁下右手,他和老李各出五十万元作为补偿,写好之后,老李转身进厨房,只听他“哗啦哗啦”磨了一阵子刀,一会儿就拿了把亮晃晃的菜刀出来了,他又找来了一瓶酒精消了毒,丁老板叹了一口气,说了声“我来吧”,丁老板看起来很在行,他让陈厚德站到院子里随时准备拨打120,自己用尼龙绳在小乐的右胳膊弯处紧紧缠了几道用来止血,然后又让老李死死扶住了花瓶……
这时候,小乐往院子里一扭脸,看见他爸爸正蹲在地上,背对着屋门抽烟呢,这当儿他才发现,原来他爸爸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他想起在以往的日子里,爸爸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眼泪“滴答”“滴答”直淌,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他也只能豁出去了,他右手连带着花瓶往桌子上轻轻一搁,就等着挨刀了。丁老板把小乐右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挽了挽,低声说了句:“孩子啊,对不住了!”接着,他双手把刀高高举过头顶……
这时的小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丁老板手里那锋利的菜刀,片刻间,只听丁老板嘴里猛地“嗨”了一声,手里的菜刀带着一股风声就向小乐的右腕子砍了下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乐忽然狂叫一声“不”,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右手竟然硬生生地从瓶口里拔了出来!刀锋从小乐的右手食指上掠过,剐破了一点皮肉,鲜血直淌,那只蟋蟀也倏地从花瓶里蹿了出来,三蹦两蹦就没影儿了。
小乐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又哭又笑地说:“爸爸,你快来看哪,我的手……我的手抽出来了啊!”
陈厚德跑进屋来,一看这情形,上前捏住小乐的手指,爷儿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陈厚德哭着问小乐:“孩子,刚才你为什么要抽手啊?”
小乐痛悔交加地说:“我……我不想失去我的手啊……”
“是啊,孩子,一个人失去手已经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为了换取一时的财富而甘愿失去手!”
小乐放声大哭:“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丁老板把钱付给老李后就抱着花瓶走了,老李也拿着钱去救他的女儿了,这以后,小乐因为玩蟋蟀剁手的事儿就在古城里传开了,于是,玩蟋蟀的人越来越少,玩古董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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