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与记忆有关。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和许多心理学家及神经科学家一样,米勒对于大脑如何保存信息的问题十分着迷。在那之前,许多科学家认为记忆因人的天分而不同。然而米勒相信,这其中存在一种更为基本的模式。他的研究似乎表明,在被展示了一个列表之后,多数人对于能够记忆多少段数字或字母类的数据有一个上限。这一上限通常在5到9个数据点之间,而其平均正是“魔术数字7”。
这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窍门:如果人们学会将看到或听到的数据分组成可管理的组块(即心理上的信息群),他们将能记住更多东西,因为每个组块自身会成为一个数据点。当把信息群与已有认知(即预先存在的心理“标签”)相联系时,这种方法尤其有效。然而,即便是无名的捆绑也会有所帮助。在对报务员进行实验后,米勒写道:“一个人在刚开始学习摩尔斯电码的时候,每个‘嘀’和‘嗒’在他听来都是单独的组块。(然而)不久他就能从这些嘀嘀嗒嗒的声音听出字母,于是他就可以把这些字母当做组块……(再接着)就能听出单词,这是更大的组块。(之后)他开始听出整个短语。”更棒的地方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组块中存储的数据量会不断扩大。“看着一个人听到一串40个二进制数字,接着就能毫无错误地复写出来,这一幕颇具戏剧性。……(然而,)对于增加我们所能处理的信息量来说,记录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武器。”
毫无意外的是,过去50年里这种组块思想引发了大量学术辩论。部分心理学家认为,更自然的组块数目是4个而不是7个,而其他心理学家则坚称,组块只能解释记忆机理的一小部分。然而不管怎么说,米勒的基本观点及其影响依然存在于我们的数字世界中。
最容易注意到的现象是,如果今天你让一位美国人背诵一个电话号码,他或她通常会以三个组块来背诵这个数字,因为这是惯例所致。这部分是因为区号的存在,然而它似乎也是最切合我们习惯的方式(由于AT&T等公司受到米勒的影响,这并非偶然)。在伦敦,人们在背电话号码的时候也会分成三个组块。其他地方有不同模式,比如两个5位数的组块(这是英国农村的情形)或几对数字(这是法国的情形)。不管怎么说,关键在于:几乎没人会记忆一长串连续不断的数字。那么做让人感觉不自然。
这种现象是好事么?从某些意义上说,确实如此——分组意味着我们能记忆更多数字和更多其他东西。然而我忍不住揣测,这种本能有没有阴暗的一面?通过把事物保存在心理盒子中,我们的大脑可能也会变得僵化——这一点十分危险。为理解这个问题,你可以试着以不同编组方式背诵你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比如说,以两组5个数字的方式背诵原本分三组的纽约电话号码)。令人惊异的是,这么做非常困难。
尽管这种僵化思维(或者说习惯)看上去只是一个与电话号码有关的轶事,但它也波及其他心理过程。我们习惯于将各类数据保存在心理盒子中,这种方式往往令我们容易遭遇危险的盲点,或者阻止我们开展横向思维。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需要秩序才能生活和生存。不过,下次拿起电话的时候,你不妨花一秒钟时间想一想我们将数据处理和分类成组块的方式。这么做就算没有别的原因,也是因为咨询顾问所说的“跳出固有思维模式”(thinking out of the box),只会在我们记住心理盒子(或组块)对心理过程影响的情况下发生——尤其是在我们完全不注意这些模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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