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的原名叫罗波,谐音念轻声就成了“萝卜”。开始大家叫他萝卜的时候,罗波不同意。后来写自己的名字时就觉得其实叫“萝卜”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萝卜的笔画要少点。不像叫罗波时,时常把那个“波”字写拉拉胯分了家,三点水与那个“皮”分开了,罗波变成了罗三皮,太麻烦!太容易出笑话!还有,就自己这体形,叫萝卜更形象。
萝卜十二岁,体重一百四十多斤,是标准的小胖墩。还有,萝卜的胖是那种比例失调的胖,上粗下细,正像地里新拔出来的萝卜。萝卜减肥的办法想过不少,奏效的不多。原因是萝卜的毅力不行,拒绝不了食品的诱惑。有一次,萝卜痛下狠心,还吃了巴豆。嘿,这下倒好,肠子差点拉出来,可浑身的肥肉仍然涛声依旧。管他呢?天生我胖必有用,胖子冬天比别人要抗冻呢。
萝卜的身体不冷,可心冷。
妈妈和爸爸在一起总是吵架。爸爸是瓦匠,每年春天进城打工,直到快过年时才回来。妈妈跟爸爸吵架的理由是妈妈嫌爸爸总不在家,扔下他们母子不管。爸爸后来回来得勤了,过年的时候交给妈妈的钱就没有那么多了,妈妈更生气,嫌爸爸挣的钱少。俩人后来就离婚了。妈妈把消息小心翼翼地告诉了萝卜,妈妈怕萝卜承受不住打击。可萝卜说,离了更好,我爸和你都幸福了。妈妈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萝卜。
萝卜说这话的时候,才十岁,刚上小学二年级。
萝卜跟了妈妈,妈妈不久就嫁给了村里开商店的王干巴。王干巴有大号,叫王得水。因为长得干巴瘦,村里人就叫他王干巴。王干巴成了萝卜的后爸,萝卜没有反对。反对有什么用呢?大人的事情有必要跟一个小孩子商量吗?只要妈妈能够开心,能够幸福,萝卜管他是王八,还是干巴呢。
萝卜后来彻底失望了,后爸挣的钱多,整天守着妈妈,可妈妈仍然偷着流眼泪。妈妈总是哭,难道妈妈不幸福吗?大人的事情真是很难懂。萝卜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幸福的含义。幸福是什么,萝卜的肚子最清楚。肚子饿了,不满意了,就要吃东西。吃了东西,肚子饱了,就满足了,就幸福了。
对,幸福就是满足。
萝卜不是笨孩子,愿意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萝卜在学校里是体育委员,会喊“向齐看齐,向前看”。可后爸不喜欢他读书,要他看商店。后爸开着农用三轮车回来,车上装着满满的货,雇人卸车舍不得花钱,就支使萝卜干。更让萝卜伤心的是,有一次,他听见了妈妈和后爸在小声商量事情。他们说,要让萝卜再念两年就下来干活呢。
萝卜从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到城里找爸爸去。爸爸在城里的建筑队干活,萝卜偷偷打听好了地址。可是后爸对钱看得紧,萝卜没有进城坐客车的车票钱。萝卜就上了心,放学后看见路边有破瓶子废塑料什么的,就捡了起来。攒着卖钱,留着买车票,萝卜有自己的小算盘。
萝卜是在十二岁的那年春天走的,他只背着自己的大书包。妈妈肚子里又有小孩了,萝卜看见妈妈吐了。电视上经常这么演,女人一吐,包准是肚子里有小孩了。小孩一出生,自己就没有人疼了,就念不成书了。萝卜虽然学习不是很好,可萝卜喜欢读书。
后院的石头墙里,有一条两米长,镰刀把粗细的大蛇,跟萝卜是好朋友。大蛇每年的春天夏天和秋天都出来,萝卜跟它就熟了。每年春天,大蛇都要换件衣服,那条蛇皮都被萝卜捡了卖给镇上的中医诊所。今年,萝卜一直在焦急地等着大蛇换衣服。只要春日暖洋洋了,大蛇就会缓缓地爬出来。在阳光下晒够了太阳,在坚硬的石头上使劲磨,从嘴巴那就把衣服磨破了。然后就往前使劲往前爬呀爬,直到脱下一条好看的“衣服”在石头上。
萝卜卖了蛇皮,车票钱就凑够了。萝卜把那条大蛇也塞进了书包里,带着它坐上了通往城市的客车。萝卜舍不得大蛇,那是他在乡下唯一的好朋友。大蛇很懂事,萝卜不开心的时候,它就出来逗萝卜开心。大蛇会的游戏很多,比如爬树,比如游泳,大蛇都不比萝卜的速度慢。
萝卜开始的时候没有到学校去读书,爸爸一直在电话里跟后爸交涉。爸爸对萝卜的突然到来,感到很惊讶。爸爸要把萝卜送回到妈妈那里去,可电话里后爸的态度很坚决。萝卜走时进行了几次破坏,后爸接连遭遇了不测。最惨痛的是后爸上厕所,中了萝卜临走时设下的“埋伏”。萝卜已经观察好了,后爸上厕所要使劲拽面前的一根木棍。那根木棍就栽在厕所的蹲位前面,后爸拉屎用力很夸张,像气功师在发功,嘴里还念念有词。细听没有一句是囫囵句,一个劲地瞎吭哧。厕所是旱厕,粪池很深,上面只搪了两块木板。萝卜就用锯条仔细地把那根木棍锯到三分之二深,还做了伪装,冷眼看,根本发现不了。后爸来解手,习惯性地一拽木棍,结果木棍折断,后爸仰面落入粪池……
仅这一项,后爸就不想饶恕萝卜,不想让萝卜回去了。后爸在电话里喊:你生的好儿子,真是蔫吧萝卜辣子心。再回来,我要把你那个萝卜儿子,泡到粪池子里呆上十天!
萝卜回不去了,就彻底留在了城里。爸爸说了,等几天跟老板要钱,在城里上学得了。
萝卜很长一段时间就成了无业游民。爸爸的老板一直推脱没有钱,爸爸也没有办法。通常的情况是,老板只有到了年终才给开工钱的。萝卜在城里只能跟那条大蛇玩。可是,很多人是害怕大蛇的,他们活动的空间是有限的。还有,大蛇不能总呆在书包里吧,它也要活动,还要吃东西。萝卜就把大蛇放在医院住院处的小花园里玩耍,玩够了才一起回工地。
萝卜跟爸爸的住处是工地的工棚,一个大屋子能容得下七八十人。萝卜感叹着,这才叫大手笔。真是铺着地盖着天睡觉,晚上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呢。白天民工们都出去干活了,晚上就热闹了,臭脚丫子味道飘啊飘,多细的鼻子眼也能钻进去。萝卜睡觉时要往鼻子眼里塞块纸,可味道还是能闻到。爸爸说了,忍着吧,想闻不到味也能,除非你的鼻子不长鼻子眼,是实心的。工地的前边是一所医院的住院处,萝卜没事了就去那里的小花园玩,那干净,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好闻的来苏水味。
萝卜为了早点上城里的学校上学,就到街上的垃圾箱子里捡破烂。萝卜发现,只要隔上一段距离,路边就会有一个大铁皮箱子。里面什么都有,有些可以捡出来卖钱呢。萝卜很高兴,第一天就捡了十多块钱。没几天,萝卜的行为就惹火了很多同行。萝卜感叹,城里的破烂王比乡下还要多呢。他们欺负萝卜是乡下来的,不让萝卜捡。还说他们是有组织的,街道的垃圾箱是经过统一分配的。萝卜不听那一套,狗屁个组织,难道还有丐帮不成?那些捡破烂的老的老弱的弱,都追不上活蹦乱跳的萝卜。别看萝卜胖,可萝卜一点都不笨。
萝卜就这样成了这座城市里最小的捡破烂的人。
萝卜手巧,他用捡来的易拉罐做各种小工艺品,做什么像什么。他还给爸爸做了烟灰缸,晚上爸爸吸烟就不用总下地弹烟灰了。身子下面铺的是草垫子,很破的那种。烟灰要是落到上面肯定要起火的。爸爸在工棚的一角隔开了两个人睡觉的地方,爸爸的人缘不错,爸爸说我们家萝卜将来还得念书呢。暂时让他在工地自学吧,大家行个方便。萝卜是自来熟,胖乎乎的招人喜欢。民工们来自天南海北,家里大多有孩子,大家对待萝卜好着呢。
萝卜的书包里是六年级的书本,早看完了。萝卜看书,就到住院处的小花园里去。也好偷偷看望一下大蛇,那条大蛇最近在假山上挖了洞,暂时住在那了。大蛇不回来就对了,工棚里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大蛇爱卫生,受不了臭脚丫子味,也怕旱烟味道。萝卜想,自己要是再瘦点,也搬过去跟大蛇同住了。(词语大全)
萝卜在医院附近呆的时间一长,就认识了一个叫苗雪的女孩。
苗雪是个善良的姐姐,别的人见了萝卜的时候,都像躲瘟疫一样离萝卜远远的。嘴里还说,哪来的小要饭花子。苗雪不嫌他,她还把萝卜拉到水管前,监督萝卜把脸洗干净了。苗雪还不让萝卜承认自己叫萝卜,说那个名字不好听。萝卜就嘻嘻笑,说不叫萝卜叫啥?叫辣椒更难听了。苗雪被逗笑了,对萝卜就更好。给萝卜拿好吃的,萝卜第一次吃到了巧克力,觉得不好吃,没有苞米花脆实。苗雪给萝卜泡泡糖,这下惹了祸,萝卜把泡泡糖整个咽下去了。吓得苗雪又拼命地给萝卜吃香蕉,他们都怕泡泡糖把萝卜的肠子粘住了。
苗雪十五岁,得了一种很难治的病,要化疗,头发都掉没了。她不能上学了,要整天住在医院里。苗雪给萝卜看了她没得病时的照片,那时的她,头上有浓密的黑发呢。萝卜为了哄苗雪开心,就给苗雪介绍了大蛇做朋友。萝卜开始怕苗雪害怕,苗雪却说,连死我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萝卜就问苗雪,姐姐,死是什么啊?苗雪说,可能就是睡着了做梦了,然后飘起来了吧。萝卜说那感觉我知道,我就做过飘起来的梦呢。那么说,我也死过呢。苗雪对死的描述,让萝卜想起了山洼里飘舞的蒲公英。蒲公英开花了,种子就像一朵一朵的白绒球在山间飞啊飞,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原来死就是变成了一朵会飞的蒲公英,再也飞不回来了。
苗雪说,萝卜,你不能接着做破烂王了,你还小,一定要读书啊。你看我,想去学校都去不了。苗雪说这番话时,是阳光明媚的午后。萝卜发现她的眼睛里滚出了一大滴晶莹的光亮。萝卜低下头说,我没有钱。苗雪把二百块钱塞到了萝卜的手里,说,萝卜,你就替姐去上学吧。
萝卜晚上就跟爸爸提了上学的事,还拿出了苗雪给的二百块钱。爸爸却皱着眉头说,老板还是不给钱。萝卜想了半晚上,第二天就去工地上干活了。他给新打完的混凝土浇水养生,拽条水管子使劲呲水玩。老板从楼下走,萝卜就瞄准了往下放水。老板被浇成了落汤鸡,喊萝卜下来。看见萝卜是个孩子,老板气急败坏地说,赶紧躲一边去,让劳动局看见,我就惨了,这不是在使用童工吗。萝卜不走,说要钱上学的事。老板想了想,说,叫你爸爸赶快来取钱。你,十分钟以内必须消失,劳动局的车马上就到了。
萝卜很兴奋,他跑去要把好消息告诉苗雪。可医生说,苗雪的病情恶化了,正在隔离病房里……萝卜就蹲在医院的门口,认真地用剪子剪一只易拉罐。萝卜看见过苗雪用彩色的纸叠的纸鹤,苗雪说,要叠够一千只,她的病就会好了,她就能上学了。萝卜不会用纸叠,就用易拉罐剪了一只飞翔的鹤。他决定要剪够一千只飞鹤,要苗雪的病彻底康复……
为了勉励自己好好学习,萝卜想了很多勤奋读书的句子。最后选的这句最好记,萝卜就写在书包里。句子很通俗易懂,是“人要不读书,活着不如猪。”
萝卜就近上了育红小学,插班在四年级(6)班。
一进教室,萝卜就吓了一跳,想不到教室里的同学竟然有一百多名。要知道,这里一个班级的学生是萝卜乡下一个学校的学生总数啊。萝卜纳闷的是,爸爸在城里建了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学校竟然还是这么挤。萝卜的自我介绍,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哄笑,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滑稽。还有萝卜的长相,胖乎乎的,同学们都感觉很好玩。
萝卜是班级里唯一的乡下孩子,土里土气的,却长了一身肥肉,不遭人妒忌才怪呢。那个长得像豆芽菜的窦彬彬,第一个向萝卜表示了不满。窦彬彬说,我老爸有的是钱,可我就是不争气,干吃饭不上膘。你看,新来的那胖子,像肥猪肥得流油。上哪讲理去?
窦彬彬是班级里的老大,手下有一帮哥们,都听他的。窦彬彬还有手机,嘟嘟响,老神气了。有时候上到半节课的时候,手机会很大声音叫起来。气得老师都没有办法,老师把手机没收了,窦彬彬的爸爸就会来讲情。自打萝卜来了以后,窦彬彬把兴趣就逐渐转移到萝卜这边来了。窦彬彬很生气,别人是三个人一张桌子,可他跟这个乡下的胖子两个人一张桌,还被挤得走了形。这个萝卜,简直是就是一座大山,整个覆盖了自己。这还不说,这个萝卜,很招女生的喜爱呢。窦彬彬观察了,只要萝卜一说话,肯定有几个女生要吃吃地笑。以前可不是这样,这些风头都是自己的。现在呢,自己这个超级搞笑大王,彻底沉沦了。女生们总结说,萝卜要是不来,她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幽默。窦彬彬急了,我那不叫幽默叫什么?女生们笑,你那叫假幽默,耍贫嘴,人家萝卜的幽默才是真幽默,运用的是肢体语言,你懂不懂啊?
窦彬彬的人气指数直线下降,看萝卜就越来越不顺眼。
这个萝卜给鼻子上脸呢,净跟窦彬彬过不去。学校的足球赛,多关键啊。最后一场跟(1)班比赛,只要踢平了就能出线,可是,这个胖萝卜一捣乱,差点让窦彬彬吐了血。
本来是没有萝卜上场的机会的,可是赛场上风云突变,(6)班队员相继腿抽筋好几个,最后一个换人名额显得尤为重要。老师一看萝卜那块头,防守是最好不过的了。可谁知道萝卜在乡下学校里是没有踢过球啊。萝卜上场就瞎踢一气,不管是谁带球,他是见球就抢。不管是自己的前场还是对方的前场,他整个踢疯了。窦彬彬是守门员,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喊萝卜。萝卜就扔下足球跑过来听窦彬彬说话。把窦彬彬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萝卜委屈地说:“我踢得好好的,喊我干什么?”窦彬彬说:“往球门里踢啊!你瞎跑啥啊?”萝卜这回听明白了,比赛还有最后三分钟,就在全班都要欢庆胜利的时候,萝卜做出了惊人的举动。萝卜在对方前场把球断了下来,然后,带着球就往回跑。双方队员都来争抢,萝卜突然拔脚怒射,球带着风声从人群中直向窦彬彬飞去!窦彬彬脱手,球进了!是乌龙球!
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个进球被评为了最佳进球,评委振振有辞,说萝卜的这个进球是在二十人的围追堵截下踢进去的“世界波”,具有相当的水准。萝卜的奖品是郝海东的亲笔签名足球,是窦彬彬梦寐以求的。可是,足球被萝卜拿回去后卖了,给爸爸换烟抽了。
窦彬彬决定从此退出足坛,他觉得萝卜的出现,是中国足球的一大耻辱。
萝卜的生活过得很惬意,放学了就背着爸爸去捡破烂。碰到易拉罐就留下来,然后给苗雪姐姐剪成飞鹤。要不是窦彬彬暗中算计他,他的生活一直是平静的。有一天,窦彬彬突然说,他丢了五十块钱。老师根据同学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萝卜谈话。萝卜的脸红了,他的兜里正有五十块钱。那钱不是偷来的,是他半个多月偷着捡破烂挣来的。老师看着他,萝卜的心就慌了,双手紧紧地护住了口袋。
老师马上觉察到了萝卜的表情变化,最后从萝卜的口袋里真的翻出那五十块钱来。萝卜不承认,抓着钱不给老师。老师急了,吓唬萝卜要找派出所。萝卜不怕派出所,老师就找萝卜的爸爸。老师走进民工棚的时候惊呆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难怪萝卜手脚不干净,在这种地方住的人能有什么好素质?老师把情况跟萝卜的爸爸说了,萝卜原来指望爸爸会为自己说话呢。可爸爸扬手就给了萝卜一个嘴巴。爸爸骂:“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到处给我惹祸。把钱赶紧还给人家。”
就这样,萝卜糊里糊涂低头认罪了。那个窦彬彬,明摆着是陷害自己,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窦彬彬要求老师调换了座位,好几天不敢正眼瞅萝卜。萝卜这天把好朋友大蛇装进书包里,他决定教训教训窦彬彬这个坏家伙。
` 窦彬彬其实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他那五十块钱,是被校外的社会青年劫去了。从上学期开始,校门口经常出现几个不三不四的坏青年,他们专门要挟学生的财物,不给就动手打。作为学校里最出名的大款学生,自然成了那帮家伙的首选目标。窦彬彬不敢惹他们,每次都给钱。可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觉得窦彬彬身上油水足,每次都找他要钱。窦彬彬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把爸爸给他买辅导书的五十块钱给他们了,正好那天萝卜在桌子底下鼓捣五十块钱被窦彬彬看见了……
萝卜放学后,一直暗中跟着窦彬彬,想找个机会下手。可是,还没等自己动手,窦彬彬就大难临头了。那几个小痞子截住了窦彬彬,非要他掏钱不可。窦彬彬说好的不行,转身就跑。结果被几个坏小子按在地上使劲踢打起来。萝卜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来的了,冲过去解救窦彬彬。萝卜的体格好,跟几个家伙摔在了一起。他们放开窦彬彬,一齐来对付萝卜。萝卜屁股底下压着一个,双手抱住一个,一着急放了个响屁,把屁股底下那个崩晕了。因为寡不敌众,萝卜的书包最终被那伙家伙抢了过去。
他们打开书包找好东西,正好把那条大蛇放了出来。这伙家伙被大蛇吓怕了苦胆,大蛇发怒了,立着脑袋,吐着舌头,把几个家伙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萝卜得意地说,你们谁敢先跑,大蛇就先咬谁。这可是毒蛇,咬上谁走出三步马上完蛋。要不是他们自己报警,警察来把他们带走,还真没有办法脱身呢。
窦彬彬一直没有跟萝卜说话,见着萝卜就低着头走过去。萝卜才不在乎呢,有大蛇做伴,有那些飞鹤做伴,萝卜感觉很开心。萝卜已经有好几个月看不到苗雪姐姐了,听护士说,苗雪在特护病房里,她很喜欢自己做的飞鹤呢。
不久,班级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情:窗户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破了两块。老师很生气,认为这是班级里有人在故意捣乱。可是怎么查也没有线索,老师就想办法,要大家提供线索,还要全体同学投票选出谁最有可能打破玻璃。结果萝卜得到的票数最多。上次老师批评萝卜,萝卜的意见很大,至今还不承认他偷钱的事实。玻璃恰恰又在这个时候被打破了,萝卜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老师把萝卜叫到办公室里,指着桌子上的选票说:“你怎么解释?”萝卜不会解释,只是涨红了脸,很愤怒的样子。只有窦彬彬在班级里站出来说,不是萝卜干的。可是,窦彬彬又拿不出来不是萝卜干的证据来。只会小声嘀咕,让大家很奇怪。
老师又找了萝卜的爸爸,爸爸在工地上干活,抹灰。听老师的话后,又给了萝卜一个嘴巴。老师很尴尬,觉得萝卜的爸爸使用暴力不妥,可是对待像萝卜这样的乡下孩子,不这样能行吗?这个嘴巴扇得“啪”地一声脆响,可是萝卜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下来。
萝卜第二天没有去上学。爸爸抹灰需要供勺的徒弟,这个时候正是挣钱的最佳时机,爸爸抹一平米的墙面,萝卜能从中提五毛钱呢。以前都是别人给爸爸供勺,萝卜不去上学了,正好钱不用被外人挣了。苗雪出院了,托护士给萝卜捎信,要萝卜好好在学校上学。萝卜替她高兴,转告护士说自己考试得了第三名呢。
天变冷了,工程结束了。老板却总是拖着不给钱,爸爸怎么催都没用。爸爸征求萝卜的意见,回家到乡下的学校接着上学,养两年身板再出来干活吧。萝卜想,到了春天,爸爸还要出来,谁和自己在一起呢,大蛇虽好,可大蛇不会说话,也不会给自己做饭吃啊。来城里的学校上学也不行,学费太贵。还有,自己是一根乡下的萝卜,城市的土壤是不欢迎自己的。
一个民工的老母亲生病了,老板都不肯出钱。开始还能见到老板的面,老板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再等等,再等等。”后来,连老板的影子都看不见了。那个民工叔叔急得直哭,医院那边要等着做手术呢。大家都骂老板的心太狠,出去找老板家的住处。可是,城市太大,上哪里去找啊。
萝卜去查了全市电话号码登记簿,查老板的名字,然后挨家打电话。终于在打到第三十六个跟老板同名的电话时,那家的保姆说苗经理出去了。
萝卜感到很振奋,决定带着大蛇去老板家要钱。可是,门开了以后,萝卜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是苗雪姐姐。原来,苗雪姐姐的爸爸就是建筑公司的老板。萝卜发现了苗雪的屋子里挂满了自己用易拉罐剪的飞鹤。
苗雪很激动,问萝卜的功课还好吗。萝卜回答说好,萝卜虽然很长时间没有上学了,可是功课一直没有扔掉。“人要不读书,活着不如猪”一直在鼓舞着他。在得知爸爸拖欠工人工资的时候,苗雪叹了一口气,妈妈是去年得病去世的,爸爸很快就娶回来一个姐姐做了后妈。公司的事情都是后妈说得算,不过,苗雪还是向萝卜做了保证,萝卜爸爸的钱和那位民工叔叔的钱是能付的。苗雪说,她的爸爸不是坏人。
老板和那个年轻的女人回来了,老板看见了萝卜,先是一愣。老板感谢萝卜帮助他的女儿度过了最危险期。他还满口答应马上解决民工的工资问题。苗雪的后妈几次打断了老板的话,老板不听,那个女人气得进了卫生间,把门摔得山响。没过三分钟,女人尖叫着冲了出来。女人惨白着脸说,赶紧把钱算了…… 原来,萝卜的大蛇找水喝,进了卫生间,发现坐便器里有水,就钻进去了……
派出所把一张大红奖状给育红小学送了来,还有一件奖品,是送给罗波同学的。老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派出所的民警说,上回多亏了罗波同学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才把那群社会流氓一网打尽了。这不要到年终了吗,我们要表彰见义勇为的先进个人,把你们班的罗波同学就报上了……
老师带着(6)班的全体同学来工地找罗卜,民工棚已经拆了一大半。没走的工人说,罗卜跟他的爸爸回家了。老师看见,萝卜住过的铺边上,斜躺着几只易拉罐剪成的飞鹤。
窦彬彬代表全班同学给萝卜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向萝卜真诚地道了歉。萝卜在第二年春天回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想你们,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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